【暮霭凝香】

    二伯最为符，下山的九人最后送出门去的也是二伯，那疯子的院子二伯有钥匙，

    最想放走那疯子的自然也是二伯，四叔当年非要杀那疯子，关在那屋子里也是四

    叔的意，二伯记恨四叔好几年，大魂针拿来对付四叔，除了二伯我也想不出

    别人，茗香夫人不见了，被你撞见奸情的林虎又恰好是二伯的门下。我≈hellip;≈hellip;还能

    怎么想。可≈hellip;≈hellip;我怎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rdo;

    南宫星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ldo;兰姑娘，你觉得你二伯是不是个傻瓜？≈rdo;

    白若兰楞了一下，当即摇了摇头。

    ≈ldo;一个不是傻瓜的人，为何会谋划这么一串事件下来，反而让嫌疑全落在自

    己身上？≈rdo;南宫星淡淡道，≈ldo;对剑法比较精通的人，有至少二十种法子造出自己

    想要的剑伤，下山的九人死在山脚，只要是知道他们走了的人，都可以伺机下手，

    白若麟的院子白家五老都有钥匙，更不要说那堵墙就连咱们也能轻易翻过去，林

    虎只不过是个护院子，你二伯指点武功而已，应该也谈不上有什么情谊吧？至

    于你四叔，恰恰是最诡异的一点。≈rdo;

    他扭头看着白若兰和唐昕，正色道：≈ldo;你们若是处心积虑要用大魂针杀一

    个人，难道会特地挑选唐门高手就在旁边等着救命的时候么？≈rdo;

    唐昕黑眸微转，轻声道：≈ldo;你这么一说≈hellip;≈hellip;倒像是有人在费尽心思嫁祸白二

    爷。≈rdo;

    ≈ldo;兰姑娘，≈rdo;南宫星叹道，≈ldo;这庄子里头，记恨你二伯的，恐怕不少吧？≈rdo;

    白若兰皱眉道：≈ldo;二伯人其实很不错，可≈hellip;≈hellip;可那个疯子≈hellip;≈hellip;可是几乎把全

    家都得罪了。≈rdo;

    ≈ldo;子债父偿，也算是江湖常见的想法。≈rdo;南宫星摇了摇头，道，≈ldo;兰姑娘，

    我猜，这次的事情恐怕并非某一个人所为。他应该还有帮手，就藏在这别庄之中。≈rdo;

    白若兰闻言一怔，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周遭，突然之间，只觉得周围原本熟

    悉的房屋院墙，竟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之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道：≈ldo;那

    他们的目标≈hellip;≈hellip;就是要害死二伯么？≈rdo;

    南宫星却仍是摇了摇头，≈ldo;如此大费周章，恐怕不会只是为了一人这么简单。≈rdo;

    言谈间到了茗香居处，两个外姓子守在院外，见是白若兰领着，齐齐施礼

    后让开院门。

    屋内还是之前的模样，为了方便冯破查找线，一切都未曾移动半分，连那

    满是阴气的喜服，也依旧悬在梁下，好似个小巧少女，随风轻轻摇晃。

    南宫星看着那铺的平平整整的被褥，道：≈ldo;看来茗香夫人昨夜并未在此就寝，

    她应该是乘夜出门办了什么事，回来的路上被人掠走。≈rdo;

    ≈ldo;那这衣服≈hellip;≈hellip;≈rdo;

    ≈ldo;应该是有人特意过来挂上的，≈rdo;南宫星心中盘算，奇道，≈ldo;这件喜服，当

    真与白思梅自缢身亡时候穿的那件一模一样？≈rdo;

    白若兰回想片刻，无奈道：≈ldo;我这人记性差，早想不起了，不过大伯二伯都

    说是，那肯定不会错吧。≈rdo;

    ≈ldo;若是为了暗示他人茗香是被白若麟掳走，勉强倒也说的通，不过一个逃进

    山里的疯子，应该没办法弄到这么一件衣服吧？≈rdo;南宫星喃喃说道，绕着悬空喜

    服转了一圈，问道，≈ldo;这种喜服不太常见么？为何你大伯二伯一眼就能断定和当

    年那件一样？≈rdo;

    白若兰不太愿意进屋，仍只站在门口答道：≈ldo;这款式并不少见，我也不知道

    他们≈hellip;≈hellip;≈rdo;她话说至此，突然想到什么，仔细往那喜服上看去，跟着倒吸一口凉

    气，惊道，≈ldo;我≈hellip;≈hellip;我想起来了，这≈hellip;≈hellip;这真和当年那件一模一样，你看下摆的

    七彩凰尾旁边，那里≈hellip;≈hellip;那里加绣了一树梅花，这≈hellip;≈hellip;这是我四婶亲手缝上，给

    思梅姐姐出嫁备下的！≈rdo;

    南宫星双眼一亮，起身道：≈ldo;你四婶现在何处？≈rdo;

    白若兰略带惊恐的摇了摇头，道：≈ldo;思梅姐姐死后，四婶悲愤成疾，没两年

    ≈hellip;≈hellip;就病逝了。≈rdo;

    ≈ldo;难道≈hellip;≈hellip;这是别人故意绣上的？≈rdo;南宫星端详着那树梅花，自语般说道。

    哪知道白若兰面上惊恐更浓，连声音都无法强作镇定，颤声道：≈ldo;别人≈hellip;≈hellip;

    怎么可能绣的出来，那树梅花共有七枝，一枝七朵，着思梅姐姐七月初七的生

    辰，≈rdo;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喜服旁边，指尖微抖托起下摆，≈ldo;果≈hellip;≈hellip;果然，这

    绣功，就连萍妹也仿不出来。思梅姐姐当年苦学了几年，也才学了个皮毛。这≈hellip;

    ≈hellip;这怎么可能！≈rdo;

    ≈ldo;白家毕竟是武林门派，刺绣之道难免略逊一筹，≈rdo;南宫星拍了拍她，柔声

    道，≈ldo;可别忘了，这世上还有的是女子自小便精擅于此，就连你，只要知道这树

    梅花的大致情形，买一件同款喜服，个巧手姑娘帮忙，也能弄出这么一件来不

    是。≈rdo;

    白若兰心下略平，仍自犹疑道：≈ldo;可≈hellip;≈hellip;可我觉得，这就是四婶的绣功。≈rdo;

    ≈ldo;这血污是怎么回事？≈rdo;不愿她再在牛角尖里徘徊，南宫星指着领口肩头的

    大片赤痕，问道，≈ldo;这几处故意抹上这么多鸡血，也是为了仿照当年的情形么？≈rdo;

    白若兰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退到门边阳光照耀之处，低声道：≈ldo;嗯，和

    当年一模一样。≈rdo;

    南宫星仰头望着挂在绳上的血污领口，柔声道：≈ldo;如果方便，兰姑娘能否详

    细说一下，当年白思梅自尽的经过？我记得你好像提过，她割脸断腕，死的极惨

    是么？≈rdo;

    白若兰颇有几分为难，但看他神情肃穆，像是事关紧要，只得握住唐昕手掌，

    开口道：≈ldo;我记得也不太清，只能想起个大概。我记得那时候思梅姐姐原本没想

    着轻生，大伯的小妾和我两个姨娘接连自尽后，她还强笑着让大家放心，帮忙开

    解穆师姐的时候，思梅姐姐还特地前去帮忙。≈rdo;

    ≈ldo;可那师姐不光没要我们家的银子，也不肯按嫁到我们家来，还将在场的人

    全部破口大骂了一顿，我听我娘说，她光指着思梅姐姐骂不要脸，就骂了七八次

    不止。之后连留在白家的行李也没收拾，就愤然下山走了。≈rdo;

    ≈ldo;那师姐离开当晚，思梅姐姐就趁着夜半无人，偷偷开了这间屋子。不知道

    是不是被那师姐骂了不要脸的缘故，她用剑划破了脸还嫌不够，竟≈hellip;≈hellip;竟将整张

    脸皮都割了下来，此外还吞了毒药，用剑割开了双腕血脉，就在这房梁上，自缢

    身亡。从她脸上流下的血，就把那喜服上面染红了这么一大片。手腕上流下的血，

    据说也淌了一地。≈rdo;

    南宫星沉默片刻，似乎在想象着当年这屋中的惨状，茗香多半是此后才嫁进

    来或是并不知道详情，否则再借她八个胆子，应该也不敢在这里住下。

    ≈ldo;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rdo;南宫星面现踌躇之色，道，≈ldo;那尸体既然是那

    副惨状，你们又如何断定那是白思梅呢？≈rdo;

    假死遁世，本就是江湖中常见的手段，有此一问再正常不过。

    白若兰似乎也知道他会问此事，立刻便道：≈ldo;我们也盼着那不是思梅姐姐。

    可一来那喜服锁在思梅姐姐箱中，旁人拿不到手，二来，那两位受害的丫鬟那时

    并未离开，我大伯追着穆师姐下山，当晚又被拒绝了一次，白家上下，除了思梅

    姐姐，一人未少，又哪里能变出一具尸体拿来冒充。≈rdo;

    南宫星点了点头，淡淡道：≈ldo;看来是我多虑了。≈rdo;

    他又在屋中转了几圈，打开衣柜仔细看了一遍，里面林虎弄乱的衣物仍是那

    副模样，看来茗香还没顾上收拾。

    走到屋门外，他四下张望了一圈，道：≈ldo;话说回来，这间屋子是你大伯的小

    妾住处，那你那两位姨娘，当时住在哪里？≈rdo;

    白若兰怔了一下，思一阵，才道：≈ldo;隔了几个院子的对面，那房子当年就

    被我爹拆了，重建之后，萍妹倒是经常住在那里，方便照顾她母亲。≈rdo;

    南宫星立刻追问道：≈ldo;那当年白思梅受辱的地方是在哪里？≈rdo;

    白若兰似乎不太明白他为何问到这事，但还是答道：≈ldo;关着那疯子的小院以

    前就是他静心苦思的地方，思梅姐姐就是去那儿找他的时候遭了祸事。≈rdo;

    南宫星扭头看了一眼屋内，缓缓道：≈ldo;这就怪了。这几个地方相距不近，着

    周围又住满了年轻女子，为何独独就是她们几个被白若麟盯上了呢？≈rdo;

    白若兰一愣，仿佛事隔多年，才意识到这其中的诡异之处，樱唇微张，讶然

    道：≈ldo;对啊，这≈hellip;≈hellip;这是为什么？≈rdo;

    南宫星柔声道：≈ldo;你好好想想，当年遭遇横祸的七人，彼此之间有没有什么

    共同之处。比如相貌，衣着打扮之类。≈rdo;

    白若兰苦思冥想，急得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ldo;我想不出。她们长的可全不一样，打扮更不可能相同，年纪大的足有三十多岁，

    最小的是我思梅姐姐，当年刚刚十四。哪儿有什么一样的地方≈hellip;≈hellip;≈rdo;

    南宫星看她想的眉心越锁越深，只得道：≈ldo;不急不急，不是什么要紧事，你

    回头有闲再慢慢想想就是。这事情虽说有些奇怪，兴许只是凑巧而已。≈rdo;

    他扭头看了看屋里，那么小的地方着实也没什么别的可疑之处，便道：≈ldo;走，

    咱们再去别处看看，这里似乎没什么值得留意的了。≈rdo;

    白若兰早就想走，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那高悬喜服，一马当先窜出了院子。

    ≈ldo;你还想看看哪儿？≈rdo;这两天南宫星表现早已出乎白若兰意料，她哥哥忙着

    外围查不在身边，不知不觉便开始仰仗起身边这位≈ldo;故交≈rdo;好友，一出院门，

    便扭头问道。

    南宫星道：≈ldo;回去你们昨晚的住处，我想找找看，那个发针的人，是从什么

    位置出的手。≈rdo;

    白若兰言听计从，立刻点了点头，往回走去。

    回去半途，恰好遇到崔冰，她应该是待得气闷，出来四下走走，春妮还是亲

    亲热热的傍在她身边，好似平白多出一个小妹。

    礼数所在，白若兰上去打了个招呼，小星也趁机靠着传音入密的功夫叫崔冰

    稍安勿躁。春妮似乎还没从惊吓中平复，脸色仍是白的吓人，话也少了许多。不

    过少了她的喋喋不休，对崔冰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两人是闲庭信步，自然不比这边三人脚下生风，超出一段之后，白若兰突

    然回头，若有所思的望着崔冰和春妮，一副发了怔的模样。

    川中蜀地，女子本就少见高挑，白若兰这种在东北五州顶天算作中等的身量，

    在蜀州附近就可算得上健美修长。崔冰这种娇小身量，在蜀州境内反倒常可见，

    只有像春妮那般比崔冰还要低上一截，才算得上蜀州人里的矮个。

    不过小巧玲珑的女子只要身段匀称，也别有一番风情妩媚，并不会显得短拙

    粗笨。蜀州多美人的说法，也不算言过其实。

    而白若兰想起的，正是此事。

    她一声低呼，扭身抓住了南宫星的衣袖，惊道：≈ldo;我≈hellip;≈hellip;我想起来了。你说

    那七个人应该有什么共同之处，我想到了。≈rdo;

    南宫星立刻问道：≈ldo;是什么？≈rdo;

    白若兰在自己鼻尖下面随手比划了一下，颤声道：≈ldo;不光那七人，就连昨晚

    不见了的茗香夫人也是一样。他们八个，都≈hellip;≈hellip;都是这种小小的个子。≈rdo;

    应该是脑中浮现的记忆迅速的印证了她的说法，她飞快说道：≈ldo;没错，一定

    是这样。我那两个姨娘都是小个，其中一个生的甚美，我爹给她赎身前她还有个

    外号叫小香坠儿，她俩都挺在意自己的身量，陪嫁来的丫头都和她们一般高低，

    平时也不爱和高些的女子来往，反倒和大伯的那个小妾关系不错。思梅姐姐≈hellip;≈hellip;

    不、不止思梅姐姐，我四叔个子就矮，几个女儿都是那样，昨晚你也见过，就是

    那个头，好认得很。那个穆紫裳穆师姐也是一样。她们个子都一样。≈rdo;

    她忙抬起头，急切问道：≈ldo;小星，这≈hellip;≈hellip;算是有用的共同之处么？≈rdo;

    南宫星赞许的点了点头，亲昵的在她背后抚了一下，赞许道：≈ldo;当然有用，

    人发起疯来，想的事情自然与常理不同，你这么一说，当年的白若麟，很可能就

    是认准了这个身高下的手。这么一来，茗香夫人恐怕真的就落在他手中。≈rdo;

    他微微一顿，缓缓道：≈ldo;只是不知道，茗香夫人到底是凑巧被白若麟撞上，

    还是有人知道白若麟这点执念，故意把羊羔送到了饿狼嘴边。≈rdo;

    唐昕许久不曾开口，这时才道：≈ldo;当然是有人故意陷害，否则，去哪儿一早

    准备那样一件喜服来。闻那鸡血腥气犹在，多半是昨夜在厨房里现偷的吧。≈rdo;

    白若兰一早曾说过谈起私密之事时叫唐昕躲开，可后来也没真正去做，白家

    这些家丑，到叫她听了个七七八八。

    ≈ldo;若真如此，那茗香夫人必定知道些不能让咱们知道的秘密。≈rdo;南宫星回头

    望了一眼墙壁外的起伏山峦，喃喃道，≈ldo;只盼那些人能早些将她找到才好。≈rdo;

    白天勇遇袭时的针孔仍在窗上，南宫星他们晚了一步，白天武早已带着白天

    猛顺着方向仔细查了一遍，发针的人昨晚就藏身在院中树下，但踏脚之处垫了

    多张树叶，看不出足印大小，旁边青石板上自然不可能留下半分痕迹。

    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人并没靠着轻功身法翻越房屋院墙径直逃走，而是像模

    像样的从大道离开，还大大咧咧的穿着那身大红衣服，把春妮吓了个半死。

    与其说是胆大包天，不如说是肆无忌惮。

    匆匆忙忙，转眼就已将近正午，南宫星正打算再去白若麟被囚禁的院落看看，

    白若云却匆匆赶了过来，面色凝重的叫走了白若兰。

    他心下好奇，只好也往那边慢悠悠踱了过去。唐昕没跟白若兰离开，反倒若

    有所思的一直打量着他。

    视线不觉对上几眼，南宫星忍不住笑道：≈ldo;唐姑娘，我的脸上莫非长了什么

    怪东西么？≈rdo;

    唐昕却没笑，她笑起来宛如月牙的眼睛里，此刻却带着猜疑的目光，她犹豫

    片刻，才道：≈ldo;我方才就一直在想，你早晨来让我看那春药的时候，说起的那个

    吃下药过来找你的女人，就是茗香夫人吧。你昨晚撞破了她的奸情，她怕你说出

    去，于是半夜偷偷去找了你，对不对？那她不见之前最后一个见过的，岂不就是

    你么？≈rdo;

    看来老是留意着白若兰，到叫他忘了，江湖中的女人，终究还是精明能干的

    更多，这种随口一说的话，白若兰只怕早就忘得干干净净。

    事已至此，再做隐瞒也是徒惹嫌疑，南宫星只得压低声音，一五一十的向唐

    昕讲述一番。颠鸾倒凤的详情自然不能对她说得太细，便只用≈ldo;费了一番功夫恰

    好帮她解了药性≈rdo;草草带过。

    唐昕听得脸上发烧，颇不自在的扭开了头，正觉有些尴尬之时，远远竟看到

    白若兰施展身法疾步奔来。

    看她舍尽力气娇喘吁吁的模样，南宫星连忙迎了两步，问道：≈ldo;兰姑娘，什

    么事这么慌张？≈rdo;

    白若兰面上神情极为复杂，她扶着唐昕喘了两下，才道：≈ldo;我≈hellip;≈hellip;我二伯他，

    他承认了。≈rdo;

    ≈ldo;承认？承认什么？≈rdo;

    她满眼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南宫星一字字道：≈ldo;他承认说，除了孙秀怡的失

    踪之外，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干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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