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转道,“风平浪静的好年头,二伯的孩子都去读书,将来要考状元,可看不上
我们这帮打打杀杀的疯子。”
说到疯子时,她颇有些心虚的扭开了头,不敢看他。
毕竟是家丑,她不愿提也属正常,南宫星沉吟片刻,本想问问思梅是谁,又
怕引起她不必要的戒心,性将话题引入他另一件不得不问的事上,“那你哥哥
还真是大好前程,按说,早该有不少人家的姑娘托人说媒了吧,怎么拖到这时才
跟峨嵋结亲?万花丛中,看迷了眼么?”
“我哥哥才不是那么风流的人,”白若兰似嗔非嗔的瞪他一眼,道,“他此
前也有个喜欢的姑娘,可……可身份实在不,若是这场婚事顺顺利利,将来嫂
子度量也不小的话,兴许家里还能给她留个地方。说起来……我好像有阵子没见
着她了,难不成惦记着想要明媒正娶,伤心远走了么?”她说到最后,倒像是喃
喃自语一样,语气中好像还略有些愧疚。
“你也认识那姑娘?”
“嗯,”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之中,随口答道,“她本来就是替我们家女
眷浆洗衣服的短工,亏我以前还对她不错……哎呀,不说她了,她一个孤女半点
功夫不会,你难不成想说是她跑回来破坏我哥的婚事给自己出气么?”
南宫星笑道:“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怎么会有此猜测。”
白若兰也发觉自己的气来的好没道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跟着神色一黯,
小声道:“她叫李秀儿,人其实很好很好,比起峨嵋来的生人,我到宁愿她做我
嫂子。说不定,还引不出这么多祸事。”
“哈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好侄女,担心这么多可不像你的作风。”
伴着笑声,白天英大步从旁走来,胖胖的身躯后,跟着九个在此住下的贺客,看
他们神色,一个个怒气冲冲倒像是刚吵完了一架,他打量了一眼小星,问道,
“这位是碧姑娘的那个……同伴?”
白若兰立刻道:“这是我朋友,你叫他小星就是。大伯,你这是做什么去?
晚上不是你和二伯值守么?”
白天英扭头看了看身后,苦笑道:“要不是该我值守,也不会如此麻烦。”
原来晚上用过饭后,这九人便不约而同找到白天英,吵嚷着自身清白,非要
下山离去,白天英无计可施,只得先往白天武那边去了一趟,查了一遍之后,
九人身上并没带着什么可疑之物,白天武不好勉强留人,再三劝告后,只得让白
天英送他们出庄。
“二这会儿恐怕正在门口那边,见了他,少不了又是一串麻烦。”白天英
摇头叹了口气,走到白若兰身边,笑道,“将来你哥哥做了阁,你可要多劝劝
他,莫要成了二那副脾气,整日脸上板的能掰下冰渣子来,家里有一个这副样
子的,就已够我头痛的咯。”
“我哥对人温柔的很,堂堂一个剑客,难道整天嬉皮笑脸么?”看样子白若
兰和他大伯没大没小惯了,随口就道,“像大伯似的,不管喜不喜欢见谁都笑,
明显更适去做生意嘛。”
“嘿,还是侄女有眼光,”白天英笑着拍了拍她肩膀,道,“我老子看的有
你这么准,我现在早睡在银子堆里了。松儿要不是缺心眼儿只能练练武功,我连
他也不留下。”
“松哥是老实,就你老说他缺心眼。小心大伯母生气,晚上不给你开门。金
针铁剑,看你怕不怕。”
“怕,怕的我赶忙再去娶个小老婆回来。”
这伯侄二人斗上了嘴,乐滋滋说个不停,多了旁人,南宫星不好再问,便只
是静静跟着,肚里暗笑。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青蛙找蛤蟆。白天英这样的人,要不是身在
武林,只怕不会去娶金针铁剑周三娘这样的老婆,而白若云这样的翩翩公子,自
然也不必尽等个素未谋面的孙秀怡过门。
舞刀弄剑的姑娘再怎么柔情似水,能尽心做成贤妻良母的终究不多。洗手作
羹汤,拈针绣鸳鸯,扶簪坐厅堂,坦香诱红帐,令男人心满意足,本就不是比练
出一身好武功容易多少的事。
也许,别庄中那片藏娇金屋,将来总会住进一个李秀儿。
走到大门附近,守在那边的却不仅是白天雄,白若云和白若竹也都在旁。
如不是站在白若云身畔,白若竹也称得上俊秀,那稚气未脱的少年和他堂兄
一样站得笔直,衣饰姿态,都像是刻意模仿一样,不知情的人看去,他们倒像是
一对儿亲兄。
“哥!”一见白若云,白若兰立刻便丢下大伯不理,径直跑去哥哥身边,笑
得灿若桃花,连平时一刻不忘装出的利落英气,也霎那间甩得干干净净,“你等
我呢?”
白若云点了点头,道:“今夜咱们都在这边住下,不回山上去。爹在等你,
咱们这就过去。”
“诶?住在这边?”白若兰这时倒显得极为听话,随口反问了一句,便乖乖
跟着迈开了步子,忙之中到还不忘过来跟南宫星告了个别,约定明日再见。
看她走出很远,扭身指着自己对哥哥说着什么,让白若云转身看了过来,南
宫星只得微笑抱拳,遥遥拱了拱手,权作寒暄。
另一边白天英交代的十分利,南宫星才往回走出几步,就听到沉重的大门
吱呀打开,回头看去,白天雄和白若竹左右站定,目送那九人依次出门。
浓重的夜色,转眼就将那一串身影吞入腹中。
南宫星走出不远,背后白天英就大步追了过来,并肩而行,笑道:“小兄,
你是我侄女的好朋友?”
他略一犹豫,点了点头。
“难得难得,我那侄女最多也就在山下附近野一野,平时几乎没听她说过有
什么朋友,更何况还是个样子不错的少年。”
听出话里有话,南宫星只得停下步子,微笑道:“白前辈,你有什么话,直
说就是。我默默无闻一介草民,你没什么需要顾虑。”
白天英这才敛起笑容,正色道:“小兄,我那侄女与外人打交道不多,不
太懂人情世故,人虽不傻,却也并不难骗。你是她好朋友,特地赶来贺喜,白家
上下都领你的情,必定好生招待。但你要是有什么别的图谋,我这做大伯的,便
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你和你那位碧姑娘,一并留心这点。”
“是,晚辈谨记。”南宫星淡淡回道,躬身一揖。
“如此最好。天色不早,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白天英重又挂起笑容,负
手而去。
南宫星不愿跟他走得太近,便同路跟在后面。
看方向,白天英去的地方到真不难猜,正是那些小妾居所。
金针铁剑,果然还是敌不过软玉温香。
即使有白天武白若云两人护着,南宫星依旧不太放心,在仆役房里兜了一圈,
连床也没上,便又溜了出来。
白天武他们并不难找,就在白若萍住处一墙之隔,南宫星在屋后树上运功歇
了不到一个时辰,白若兰便被白若云送了出来。
他远远望着那兄妹在房门前分开,微微一笑,了个枝繁叶茂的地方,凝神
打坐,静静的守在这里,不再走开。
这地方也算是别庄内部卧房域的中心地带,树干长得极高,除了暗地保护
白若兰,庄内有什么大动静的话,他必定能及时发觉。如此行功入定,半睡半醒
的法子他已修习许久,虽是第一次实际用上,但也轻车熟路,不觉半点疲倦。
按他猜测,那个夺去贺礼的人很可能今夜就会动手,毕竟机会难得,有这样
的凶器在手,恰逢人多事杂,许多破绽都可以轻易掩盖,若能按捺下来,才是怪
事。
如此想法的人不止他一个,到了后半夜,白天雄巡视这边的次数也大大增多,
不过身边带的人倒是越来越少,天色将明之时,就只剩白若竹还在陪同。
可偏偏一夜风平浪静,连个水花也未曾漾起,不觉雄鸡啼晓,金光破空,南
宫星看着仆役丫鬟纷纷起身,不敢再在树上久留,收功伸了个懒腰,瞅准无人留
意的空当,一压树梢,反向一弹,好似一只张翼喜鹊,轻飘飘落在墙外。
知道今天白若兰还要找他,他匆匆在仆役房中洗了把脸,便赶去崔冰住处。
白家的女子依旧守在那里,只是换了新面孔,并不认得。而守在田灵筠门
外的,也换成了丰美少妇钟灵音。
他敲开房门,端着水盆进去,崔冰显然睡得不好,眼中尽是血丝,举手投足
也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南宫星不愿她涉险,干脆叫她留在房中休息。
与白若兰之间的事情,他大致向崔冰讲了一番,不过只说是旧相识,崔冰早
有猜测,倒没什么太大反应,而一听他打算直接介入白家那边帮忙,便显得有些
着恼。换成白若兰派来的丫头在身边待着,崔冰就得整日装成碧姑娘的样子,即
便不谈其他,这也让她颇为不愿,至少占了一半缘由。
不过两人已有了更进一步交易的情形下,她那更似撒娇的抱怨也着实没什么
意义,不用南宫星多费唇舌,她捶过来几记粉拳,便算是撒了气,自己收了恼火,
叮嘱他自己小心,也就不再多言。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万一遇上什么事端不出手就要被看破身份,那你就
拔剑。记得,只是拔剑,不要和人动手。”到最后,南宫星颇为慎重的叮嘱了她
几句。
崔冰一头雾水,看着他道:“可那把剑根本拔不出来啊。”
他笑嘻嘻的拍了拍那个包袱,道:“这是留给你的锦囊,不到最后关头,你
打不开的。”
“呸呸,又在哄我。”她当即解开包袱伸手拽了拽,果然还是纹丝不动。
南宫星哈哈一笑,不再多说,端起她梳洗罢的水,出门离去。
如他所料,回到住处那边,白若兰已经颇不耐烦的等在门口,身边站着个丫
鬟,还恰好是那晚对着南宫星抱怨良久的熟面孔。
一见他回来,手上还端着木盆,白若兰顿时皱了皱眉,上前抢过,随手递给
旁边那个丫鬟,道:“不是跟你说了,我帮你派个丫头去贴身伺候,你就不用再
做下人了。碧姑娘要是不答应,我去跟她说。她话虽不多,看着倒不像不讲理的
人。”
那正牌的碧姑娘,还当真就是个不讲理的人,南宫星在肚里暗暗笑了一声,
忙道:“不必,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此后我与她只算同伴,不分仆。多亏兰
姑娘上心了。”
白若兰道:“那最好不过。屋里头我给你放了身衣服,你去换上,新住处晚
上我送你过去,白天还要人去收拾收拾。难得我来个朋友,你可不许急着下山。”
看来她竟有些担心自己学昨晚那九人避祸逃命去,南宫星微微一笑,点头道
:“放心,到了这儿,别人赶也赶不走我。”
学武的人眼力通常不差,白若兰给他备下的衣服除了腰身略宽,大体都很
适,难得她想到细处,连内里的亵衣亵裤都准备周全,不过这种常内衬暗袋太
少,不方便他转移身上东西,便只换了外衣,怕她多事,性将那套好料塞进大
铺褥底,只当换过。
箭袖青袍,月白绸裤,黑革短靴,这么一身换上,即使头顶依旧是粗布束发
颇为不衬,也让一个小厮转眼便成了翩翩公子。只不过圆脸白面,无髭无须,还
是带着几分娃娃气。
再出门时,那丫鬟已经不在,多半是被指使去了崔冰那边。
白若兰盯着他前后左右打量一番,颇为满意的笑道:“嗯,这才像个样子。
要是再有点胡子,下山就得有媒婆找你提亲。”
“那可再好不过。”南宫星笑道,“既然准备停当,咱们该办正事了吧?兰
姑娘,你打算从哪儿查起?”
白若兰摆了摆手,道:“那是后话,你先跟我去见我爹。嗯……不成,去之
前你跟我拐一趟,我去找个发冠,替了你那头巾。可不能让我爹觉得我的朋友太
过寒碜。”
客随便,南宫星不好多说,也就由她去了。
这些妾室所住之处,必定会留着家里夫君更换的衣饰,白若兰带着他直奔那
片小院,嘴里喊着姨娘,转眼就从屋里拿出一个发冠,带着木簪给他换上。
他匆匆一瞥,白天武这个小妾果然也是个娇弱妇人,一看便全无武功,送白
若兰出门,也只是好奇而已,看他一眼,便匆匆躲回了屋里。
南宫星也没想到会这么早就拜见暮剑阁阁,不过既然见了,也未尝不可。
出了这些祸事,白天武的脸色自然谈不上好看,但看到南宫星跟着白若兰进
来,面上仍泛起一丝微笑,神情也变得颇为亲切。
“见过阁。”南宫星上前一礼,余光扫出,屋内并无他人,连白若云也未
在侧。
“坐。”白天武将手一伸,道,“我此刻没太多闲暇,小星兄,有什么话,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南宫星依言坐在下首,道:“请讲。”
白天武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瓷瓶放在桌上,问道,“当年令堂留下这瓶灵药,
我多方问询,才知道原来是叫做枯木生花的旷世珍品。亏得它,兰儿的左臂筋络
才得以保全,白某为此感激不尽。但我还是冒昧问上一句,你与赎魂玉手华沐贞,
是什么关系?”
白若兰似乎没想到父亲会有此一问,登时显得有些疑惑。
南宫星倒是心知肚明,自杏林盟中的名医遭逢大劫死的七七八八之后,江湖
中的回春妙手便成了凤毛麟角,而如今已行踪成谜的赎魂玉手,当年除了在江湖
四绝色中占据一席,医道更是登峰造极,不会半点武功,依旧名动武林。
“谈不上什么关系,家母与华夫人相识,曾有过些牵扯,才受赠灵药。不过
之后因为一些事端,两人已不相往来多年。前辈若是要找华夫人,恕晚辈无能为
力。”南宫星略一沉吟,小心答道。
“原来如此,那小女的气运倒当真不错。”白天武淡淡说道,“当年令堂便
蒙着面纱,想必有什么苦衷,你特地澄清南宫世家与你无关,我就不再多问令尊
令堂究竟是何许人也。只是不知,你是否方便告知在下师承来历,还是说,你至
今仍未习武?”
南宫星踌躇片刻,微笑道:“不满阁,晚辈师承……”
他的话只说到这儿。
猛力打开的房门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中断了他们的对话,带进了一个面色铁
青的白天雄。
“三,昨晚下山的那九人,全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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