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跃啊,听说你老树发新芽了?”
柴绍笑眯眯地问。
一片狂笑声。
柴跃嘿嘿一笑:“多亏当年跟总管练的好本事……”
门槛外的柴刀拼命咳嗽,努力提醒着自家阿耶,别忘形了,那些荤话是你该说的吗?
柴绍笑着望了柴刀一眼:“柴刀啊,规矩这东西是重要,可有时候也没那么重要。当年我与你阿耶苦战之后,互相搀扶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规矩便再无意义了。”
柴刀讪笑着离开。
柴跃继续眉飞色舞:“腰好腿好身体好。”
柴刀赧然,原来自己想的才不正经。
“前几天,太医署医工来柴家新庄为庄户检查身体,老汉提了一腿肉相送,人家医工就仗义地替柴家庄的人检查。”
看看柴跃这大管事,多精明!
要是专门请医工来走一趟,是一腿肉打发得了的么?
“这一查,好嘛,大家没啥毛病,倒是我家那婆姨李氏,那叫什么……”
柴绍接口:“喜结珠胎。”
“对对,就是喜结珠胎。瓜婆姨还格外爱吃辣的,一碗丁丁汤饼,能放小半碗食茱萸。我寻思,酸儿辣女,是不是又要添个妹娃子了?哈哈!妹娃子好,没那么淘!”
柴跃喜滋滋的说。
一个“又”字,把柴跃真将李不悔视如己出的态度,表达得淋漓尽致。
“妹娃子生了,要记得请我喝酒。你酿的酒。”
柴绍笑道。
柴跃胸膛拍得梆梆响:“总管放心,柴跃别的本事没有,就酿酒是老本行。到时候,一定喝个够。”
柴绍沉吟了一下,对柴跃道:“柴跃啊,现在坐你面前的不是国公,也不是什么总管,就是一个当阿耶的。我跟你商量个事情,你遵从内心想法去办,不要因为权势什么的低头。”
“二郎到柴家庄也好几年了,带着你家妹娃子出去做事也有两年了,相互处得也蛮好。我这个当阿耶的呢,厚颜过来征询一下你家的意见,看看让二郎那小兔崽子纳你家妹娃子为妾要得不。”
“要不是身份这道鸿沟拦着,那么懂事的妹娃子,我倒想让她成为二郎的妻。”
柴跃愣住了。
虽然他们也早想过李不悔的归宿,成为柴令武的妾也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谁也没想到,竟会是堂堂谯国公出面说项。
“要得,要得!”柴跃有些手足无措。“能嫁庄主,是她的福分哩。”
柴绍轻笑:“这可是妹娃子的终身大事,可由不得你一人说了算。你得问问李氏母女,可不能委屈了她们。”
李氏摸得微微显怀的肚皮,面上显现出灿烂的笑容。
“这个家里,当然是夫君做主,毕竟夫君见多识广。”
事实是,这有什么好商议的?
早就在被窝里商议了八百回好么?
甚至,连外孙的名字都想过了。
李不悔听到柴跃的问话,面上飞起红霞,也不说话,扭头进了自己的小屋。
柴跃有点迷糊,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李氏捅了捅柴跃的腰子:“大妹儿乐意着哩。”
大方向定了,接下来就是细节。
时间定在三月三日,媒妁请私媒,六礼不可少,酒席谯国公府出钱,唯有一点,不可张扬。
至于彩礼与嫁妆,双方都默契地略过不提。
李不悔在房间里嘻嘻笑着,不时将头埋进被褥里,面有羞意。
苦熬了两年,可不就修成正果了么?
唯一遗憾的是,只是妾而已。
这却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柴令武也是皇亲国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娶一个农家女为妻,这是无法跨越的天堑。
谯国公柴绍亲自出面说亲,则让李不悔这个妾的分量比其他妾室重了许多,无限接近于正妻。
有老公公认可的妾室,可以以半个主母自居了。
柴旦在外头叫道:“小姑姑,再不拿你私藏的牛肉干来吃,有一个重要消息就不告诉你了。”
叫是叫小姑姑,其实之前还是同窗呢,言语间也就随便了许多。
否则,以柴旦的口气,怕是会吃柴刀的竹笋炒肉。
李不悔拿出一小袋:“可就再没了啊!剩下的,得给阿娘吃,让她赶紧生下妹妹。”
柴旦笑着抓了一把牛肉塞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问:“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个小叔叔呢?”
李不悔摇头:“唉,糙汉子呀!没听说过酸儿辣女么?看看阿娘吃的食茱萸就知道了呗。赶紧说你的消息,不然以后小姑姑不给你好吃的。”
说完,李不悔自己都笑了。
柴旦咽了嘴里的牛肉干,挑了挑眉毛:“大消息!我听到庄主与阿耶说话,庄主的意思,就是纳你过去,两年内不圆房。”
李不悔瞬间如炸刺的小野猫,整个人跳了起来:“我要去问他,凭什么?负心郎!人家跟他跑河州几年了……”
柴旦赶紧拦住要暴走的李不悔:“听我说完!庄主说,女子身体没长定之前圆房,极伤身体,且过早生育的话,容易早夭,还不一定能保住孩子。纳你过去呢,正是因为你之前跟着奔波,要给你一个名分,省得你名不正言不顺的,容易被人非议。”
李不悔平静了片刻,突然又嘟囔起来了:“给个名分……我知道了,这个负心郎,要撇开人家,自己去地方赴任,要我给他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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