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京营操练,扰民甚多……”
一本又臭又长的弹章,念的周世显忍不住打哈欠,这本来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话说前几天京营官兵实弹操练,有一个神机营士兵不小心走火了,打伤了一个同袍,也就是擦破点皮。
就这么点破事,被这位御史大人引经据典,硬生生写出了一千多字的小作文!
“我尼玛!”
周世显心中暗骂一声……什么玩意儿啊!
神机营都是火枪兵,又是实弹训练,偶尔有士兵走火不是很正常嘛,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再说了京营实弹操练的事,关你御史台屁事?
再看看英国公张世泽,气的脸都黑了。
“嘈!”
周世显心中骂了一句粗口,忍不住哈欠连天,他可算是知道这大明是怎么亡的了。
京营操练出了点小小的意外,就被御史们喷了一脸口水,这罪过简直十恶不赦了!
这谁还敢练兵,谁还敢呐!
此时周围突然爆出一声大喝:“臣附议!”
周世显吓了一跳,困意全消,前头一班文官象打了鸡血,扯着嗓子暴喝:“臣附议!”
“臣附议!”
一阵喧嚣,震的周世显嘴角直抽。
众正盈朝呀,老大人们中气十足,这嗓门不比年轻人差。
喧嚣声中,群情激奋,好似那名走火的京营士卒,杀了这些御史的爹妈一般,仇恨不共戴天。
“啪!”
一声鞭响,礼仪官朝空处抽了一鞭子,喧嚣声逐渐平息。
“肃静!”
周世显松了口气,再吼下去便象是菜市场了,实在是有辱斯文,却没料到又一本奏章递了上去。
“陛下,此事若不严惩,长此以往……害遗国家!”
逮着这点破事不放,又是一番长篇大论。
周世显整个人都呆滞了,石化了,京营士兵训练的时候走火了,怎么就扯上国家了呀?
他终于明白神宗皇帝为何四十年不上朝了,这哪是朝会,这分明是疲劳审讯吧。
众正盈朝呀,这奏章一本一本的这么念下去,一年半载也念不完,这架势是把皇上当犯人审了,这不就是后世最恐怖的疲劳审讯么。
看这架势皇上要是不下旨,严惩那个走火的士兵,严惩相关责任人,就得一直这么耗下去。
再看看华盖下的崇祯帝,仍是双手扶膝动也没动过,象是泥捏的一般。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眼看着快晌午了。
周世显忍不住活动着手脚,脚都麻了,此刻他十分佩服崇祯爷了,保持一个姿势坐了两个时辰。
太难了,太难了。
终于,终于崇祯帝发话了:“准奏。”
“陛下圣命!”
诸位御史就像是打了胜仗,一个个昂首挺胸的,再看英国公以下几十位勋贵,一个个气的鼻子都歪了。
这是朝仪嘛,这是党争。
花了两个时辰,处置了那倒霉的京营士卒,金水桥畔终于安静了下来,耳根子清净了。
紧接着又是一嗓子。
“臣有本奏!”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御史排班出列,气氛瞬间再一次紧张起来。
“臣弹劾河南总兵周世显,八条大罪!”
一嗓子,金水桥畔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文武百官都知道前菜结束,正戏来了。
“嗯?”
周世显眼睛眯着,低声道:“这人谁呀?”
他前头一个勋贵,忙道:“这是御史孙之獬,孔大人的左膀右臂,定南伯小心了。”
“哦……”
周世显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看过去,孙之獬呀,这个名字可太熟悉了,简直如雷贯耳。
这货可是明末大名鼎鼎的大汉奸,满清入关之后最凶残的剃发易服令,就是这货提出来的。
“嘿嘿。”
周世显发出一声干笑,小爷在这打了一上午瞌睡,正愁没地儿撒野呢,这货就自己送上门了。
他瞧着孙之獬四四方方的脑袋,舔了舔嘴唇,露出了森森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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