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老夫人见着绾宁,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好孩子。”
老夫人细细的打量过绾宁,一想到她就要嫁到别人家去,不由得眼眶一热。
一旁的张嬷嬷扶着,赶忙劝慰,“老夫人,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
老夫人赶忙擦泪,“是是是。”
老夫人走近,半夏眼疾手快的搬过来一个凳子,老夫人在绾宁面前坐下,又看了绾宁好几眼,眼眶又是一热,惹得绾宁也有些伤感。
前世她是从苏府出嫁的,心中十分忐忑。
吴氏在前头接待客人,只过来看了她一眼,而苏雨澜只有冷嘲热讽。除了半夏,没有人掉眼泪。
这会见老夫人如此,心中也有些波动。
老夫人见绾宁红了眼眶,赶忙忍住情绪:
“好孩子,别哭,哭花了妆可就不美了。”
看绾宁点了点头,老夫人收拾了一下情绪,往前一些,拉住绾宁的手,轻轻拍了拍。
“宁儿,你是个好孩子。这些日子祖母也看得出来,你是个心中有主意的,根本不需要祖母操心。
如今你要嫁人,祖母也没有什么可以嘱咐你,只盼着你能和夫君和和美美,好生过日子。”
绾宁点点头:“是,祖母,绾宁记下了。”
老夫人见状,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和人过日子,别太过卑微忍让,不然人善被人欺,也别仗着夫君宠爱便恃宠而骄,把好好的日子作没了。
好日子都是需要经营的,需要两个人的共同努力,少了谁都不行。夫君体恤爱重,妻子体贴理解,这日子便差不了。”
老夫人语重心长,绾宁一一应下。
老夫人见她的乖巧模样,颇为感慨的又提了一句:
“宁儿,从你出生长到如今十六岁,国公府未养你,未照顾你,让你受了许多苦,祖母和你父亲都十分遗憾也愧疚,只盼着往后能为你遮风挡雨。你可能明白?”
老夫人的话说得十分委婉,但是绾宁听明白了。老夫人这是怕她嫁出去了受委屈,在表态告诉她:无论未来发生什么,她可以依靠国公府。
绾宁眼眶湿润。
前世她出嫁的时候,吴氏说的最多的话是:嫁到别人家一定要谨言慎行,别为苏府惹麻烦,别丢了苏府的脸,要多多为娘家筹谋,为苏家的未来打算,要帮助弟弟妹妹……
到如今这一刻,她才知道,真正的为她好为她考量,是什么样的感受。
“祖母,绾宁记下了。”
老夫人点点头,又抹了一把泪,连说了几个好,再说不出别的。
外头有丫鬟进来禀报:“老夫人小姐,国公爷来了,在外头等着。”
老夫人看了绾宁一眼,起身,
“出嫁前,一般除了拜别父母之时,是不见父亲的,习俗说惹父母伤怀是不孝。我们家不讲究这些虚礼,你看要不要见一见,你父亲或许有话要说。”
绾宁自然不会拒绝,应了声好,便有丫鬟出去请了宋渊进来。
宋渊今日穿了一身藏青色的吉祥云纹袍子,绣着虎爪,加上宋渊身量高大,看起来威风凛凛。
见着绾宁,他多打量了一眼,眼中满是情绪。
老夫人知道宋渊有话要说,带着张嬷嬷去了外边等着。
宋渊在桌子前站定,离绾宁有些距离,而后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父亲。”
宋渊向绾宁看过去,原本克制住的情绪,在绾宁这一声父亲中,差点破防。
宋渊轻吸了口气,收拾了一下情绪,才开口说道:
“你母亲若知道你出嫁,心中定然高兴。”
说完低下头,愧疚的样子,好一会才又说话:
“我呢,是个粗人,也不会讲什么话。就是想告诉你,成婚不是女子的唯一出路。你过得高兴快乐才是。
你要过得高兴就继续过,快快乐乐的过,但是若觉得不高兴了,委屈了,伤心了,就……就回来,千万爱惜自己。
咱们国公府从来不怕人说,我位高权重,别人也不敢说。我更不介意别人说什么,别人如何说,都比不得你重要。
我知道大婚是高兴的事,我作为你的父亲,不该说这种话,应该说些和和美美的吉利话,给你新婚最好的祝福。
但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从小不在我们身边,苏府对你不好,吴氏更是。我怕我不说明白一点,你不了解我的用心。
你还小,对一切抱有美好的期望也是正常。我见过许多嫁出门却过得不好的女儿,短短几年就跟朽木一般。
我比你年长了许多岁,不能倚老卖老给你什么建议,只能告诉你,无论如何国公府会为你撑腰。
我不在意国公府什么虚无的名声,我只在意我的女儿过得好不好。
丫头,我宋渊,作为你的父亲,只在意一件事,那便是:你一生安康顺遂,幸福美满。”
绾宁抬眸,对上宋渊殷切的目光,眼角落下泪来。
她郑重的点头,心中感动得说不出话,无论是宋渊还是老夫人,反反复复跟她强调的同一件事情:
国公府是她的家,是她最强大的后盾,给她脸面,给她底气,无论如何,都会为她撑腰,为她兜底。
绾宁知道宋渊担心的是什么,如果她没有从前那一遭,绝对不会有这么深刻的感受,但现在绾宁知道,宋渊是真正的心疼她,也知道这份表态有多贵重。
好话谁都会说,好日子里,什么都可以忽略,但真正爱你的人,会承住你所有不好的后果,且为你抵御风浪。
绾宁双手抬起,手背交叠抵在额前,跪在床沿上,对着宋渊,躬身行了个大礼。
抬头时,双目含泪:
“是,父亲,女儿记下了。
女儿一定爱重自己,绝不让自己受委屈。无论如何,我都记着,我有父亲,有祖母,还有国公府。”
“好好好!”
宋渊起身,看着绾宁行礼,转过身去时,眼眶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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