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跨上战马,叫上夏侯惇等人,“走,随我去城下看看。”
一行人很快来到汜水关外,城头上,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孩儿被一个士兵提留着放在女墙上,小男孩一边大哭一边叫喊,“我爹是冀州牧袁本初,你们快放了我,不然我爹饶不了你们。”
他看到曹操等人,挥舞着小手对下面大喊,“孟德叔,我是尚儿,我娘说你从前还抱过我,你快救救我,他们要烹了我,呜呜呜,我好害怕……”
曹操只在袁尚很小的时候见过他,几年不见早不记得他样貌,然而看城头这张几乎和袁绍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他一点都不怀疑,这就是袁绍在邺城丢失的幼子。
宋宪让人把袁尚抱下去,对曹操道,“去年我并州士兵在太行山脚巡逻时,无意中从一贼寇手上救了这个小孩儿,原本想把他送回冀州,不料曹公竟伙同袁公,无故兴兵伐我并州,我主无力抵挡,无奈之下只能以稚子要挟,曹公若想保三公子,还请退兵。”
曹操嗤笑,“我数万大军来此,你以为是闹着玩儿?为一稚子退兵?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说完不再理会宋宪,调头便往回走。
得了消息的戏志才正赶过来,看见曹操等人,他急忙驱马上前问道,“真是袁三公子?”
曹操点了点头,“样貌年龄皆对得上,十有八九就是袁尚。”
“竟是真的?”戏志才略微诧异,随即问道,“主公管不管他?”
曹操没好气道,“如何管?今日便是换做袁本初自己在此,也断不可能为一个稚子退兵。”
戏志才长叹一口气,“本初公自己可以不管,但您不能不管,他那人您比我了解,若今日您执意攻城,致三公子被对方烹杀,他心里会记恨您一辈子,甚至于对您的恨可能比并州还深,因为并州本就是敌对,而您是他故友,岂能眼睁睁看着他儿子被烹杀?”
曹操想起袁绍的为人,脸色一僵。
戏志才继续道,“对方有人质在手,却不去要挟本初公而来要挟您,便是想行离间之计,让冀州同我兖州反目成仇,不说本初公本就是个心胸狭隘之人,此事便是换做主公您自己,事后也不可能完全心无芥蒂。吕布未除,袁术虎视眈眈,此时断不能让本初公对您心生隔阂。”
“那该如何?难道真就不打了?”曹操一脸的郁闷和烦躁。
夏侯惇道,“今日投石车一抛,那点守军根本抵挡不住,汜水关必破,此时张辽正和子孝僵持在朝歌,我军破关后渡河北上,可长驱直入河内,这时候退兵实在可惜啊!”
夏侯惇说到这儿,独眼一亮,“不然咱就说那小孩儿假冒的,咱不知他是三公子?”
他自说自话,“我看这办法可行,不知者不罪嘛!”
戏志才道,“等人家把那小孩头颅送去给本初公,你便知是不是不知者不罪了!”
夏侯惇一噎,双手一摊,“那你说到底怎么办?”
曹操也一脸希冀地看着戏志才,这一次他们规划四条战线,最差的结果也能把吕布打得半残废,而且吕布那般骄傲之人竟然会以一个孩子来要挟,可见此次是真的怕了,机会难得,他实在不想因为一个稚子放弃。
“此事我等皆做不了主。”戏志才想了一下说道,“对方既然把难题抛给我们,我们也可以把它再抛出去,主公不如将此事告知本初公,让他自己定夺。”
“妙啊!”夏侯惇抚掌大笑,“袁本初若自己下令攻城,那小儿的死可怪不到咱头上了。”
曹操面色却依然没有好转,他说道,“倘若本初不让退兵又让我保小儿呢?”
夏侯惇独眼微瞪,“这要求就无理了啊,不退兵要能救下那小娃,咱还用得着去请示他吗?”
戏志才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还别说,他确实可能提出此等要求。”
袁绍就不是个讲道理之人!
“那问了不是等于白问?”夏侯惇道。
“也不算白问,至少主公先知会过他了,这期间我们可先观望子孝和麹将军那边战事,如果顺利,小儿保不住便保不住,先除了吕布这强敌再说,事后本初公就算心里对主公有意见,明面上还是能维持盟友关系。但若那两处皆难有进展,我这一方打进去最多也就得到一个河内郡,照目前形势来看,维持好同冀州的关系比得到一个河内郡更重要。”
曹操点了点头,“志才言之有理,我这便派人快马将此事告知袁本初。”
…………
曹操派去送信之人尚未到达袁绍军营,张茉在晋阳便先收到了曹军暂缓攻城的消息。
“曹老板这个皮球踢得漂亮啊!”
张茉看着飞鹰传回的消息,忍不住感叹道。
曹操没有立即攻城,说明他已经识破了贾诩的离间之计,现在到了考验人性和利益的时候了。
“姐姐觉得,袁绍会如何选择呢?”诸葛亮好奇问道。
他不懂什么利益,但他觉得,作为一个父亲,应该不会看着儿子被敌军烹杀吧!
张茉道,“他如何选择其实不重要啊,重要的是对曹操来说,有没有足够的利益诱惑。”
照她对袁绍的了解,他肯定不会直接明白地告诉曹操,别管袁尚死活,直接攻城,但他应该也不会叫曹操退兵,最大的可能是模楞两可的回答,比如尽最大所能保下袁尚,最后把皮球又踢给曹操。
当然,袁绍这样回答不是要故意为难曹操,他或是单纯的不想儿子死在自己的命令下,或是不想自己背上一个为了利益不顾儿子死活的名声,或是不想犯下一个将来可能让自己后悔的错误。
诸葛亮皱着小眉头道,“那得要多大的好处?”
多大的好处?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张茉心里慢慢滋长起来,她背着手在堂上走来走去,诸葛亮静静地看着她,却见她一会儿拧眉一会儿又傻笑,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好像在想什么很纠结之事。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停下脚步看向他,兴奋地像个赌场里准备下赌注的赌徒,“研墨,我要给奉先写信。”
张茉将自己的想法写下,派人以最快速度送给吕布和贾诩。
两日后,吕布给她回了消息,只有一句话,套用的是从前阿茉跟他说过的一句: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携手登顶,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他在后面附加了一句:前提是你要保护好自己。
当然,吕布的这个决定并不是一味听从老婆的话,是和贾诩商量过,评估过输赢的可能性及失败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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