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石拿了两个长命锁仔细看了,这确确实实是一对,他一抬头,就见乔凌儿定定的看着他,那种眼神,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在里面,方进石看着她的脸,突然想到,之前第一次见到澄云寺那个独手老尼时,为何觉得她在哪里见过,此时此地乔凌儿站在面前,她脸上身上,有太多那个独手老尼的影子了。
他又想到陕西黄花观的清河道长对乔凌儿的父亲乔怀山说,乔凌儿的母亲已经早早过世了,乔怀山这辈子对不住的,就是羞愤自刎而死的高定远将军,这个长命锁就是独手老尼要他给高宠的,高宠曾说过,他父亲曾经在西北军中效力过,高宠提起他父亲时,不是引以为豪,反而是有点吞吞吐吐的,因为他父亲就是高定远将军,是自刎而死的。
高宠和乔凌儿其实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他们共同的母亲,就是那个独手老尼,两个人都在苦苦的寻找,但是方进石偏偏就数次见过她。
方进石想通了这一切关系,豁然开朗,他一抬头,乔凌儿正眼巴巴的等着他说话呢,方进石笑笑道:“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跟着我,我帮你完成心愿。”
乔凌儿一下子脸又红了,因为他这个“跟着”还可以理解为另外一个意思,乔凌儿大窘,低着头低声道:“我……我……我还在守孝……”
方进石奇怪的道:“我知道啊,你父亲刚刚过世了,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乔凌儿吃惊的抬起头道:“这时候……跟着你……不成的……”
方进石这才明白,她把跟着理解为另外一个意思了,他莞尔一笑道:“你想多了,我说跟着,是我带你去找你娘亲,我见过她的,她在汴梁。”
乔凌儿更是吃惊了道:“她……舅舅不是……不是说她已经,已经……”
方进石道:“清河道长不想让你们见她,骗你父亲的,她虽然少了一只手,但是活的好好的呢。”
乔凌儿怔怔望着他,将信将疑,方进石拿过那个长命锁,按在她手心里道:“连我的话你也不信么?你还有一个哥哥,名字叫高宠,和我是很要好的朋友,这个长命锁,就是你娘托我给他的,你先收好了。”
乔凌儿呆呆的道:“哥哥?”
方进石知道她老实脑子直,怕她转不过来弯,就扶着她坐下来了道:“你父亲不愿给你提,你当然也不知道了,高宠只怕也不知道有你这样一个妹妹呢,你住在这里好好养伤,把脚伤养好了,我去汴梁的时候带上你,你就可以见到你哥哥和你娘了。”
乔凌儿半天道:“真……真的?”
方进石道:“我骗你何来着。”
乔凌儿急忙道:“不是,你……不骗我。”
方进石道:“好了,你吃完这个就去睡觉,好好安心养伤,我走了。”
他告别乔凌儿走出这里,在路上的时候想起乔凌儿那个“跟着”的误会,她不是不愿意,只是因为还在守孝期间而已,乔凌儿论肤色相貌,比不上梁翠容,身材身段才情,比不上黄金绵,论热情似火敢说敢做,也比不过云奴儿,甚至也没有朱燕燕身上那股一往无前的劲头,但是她绝对不丑,而且为人真诚以待,有什么事从来不说,只是默默去做,梁翠容云奴儿是一个极端,乔凌儿就是另外一个极端了。
乔凌儿对他的印象,是那个恼羞成怒挥舞着拳头冲上来的愤怒少年。
方进石对乔凌儿永远的印象,是身穿粉红色的衣服,在树林里练习枪法,动作潇洒漂亮,英姿飒爽,对黄金绵最美好的印象,是她穿着大红色的衣衫,骑着怒马狂奔,对梁翠容最美好的印象,是她身着白色深衣正装,神色严峻的坐在中间,属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对云奴儿的印象,是她永远都是一步步款款走来,每一步的距离都是那么标准。对朱燕燕的印象,是她明明知道已经败露,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拼到最后一刻。
方进石第二天走到锦线庄大门口,就见王贵在门口等他,这个可是稀罕事,他一看见方进石就迎了上来,方进石把他让进锦线庄账房里,问:“有事?”
王贵道:“是有点事……”
方进石猜想他多半是要钱来的,就坐下来道:“等一下胡掌柜过来,我才有钱给你。”
王贵微微尴尬,陪笑了道:“今天来见小公子,不是来讨要我的辛苦钱的,是想……是想……”
他竟然有点说不出口,方进石皱眉道:“有话就直说好了。”
王贵这才道:“你看老魏就这么没了,魏三连替他安葬的钱都拿不出来了,在我这里又哭又闹的,想着……想着……总是跟着小公子一场……”他也觉得这个话有点说不出口,一再的迟疑,方进石冷然道:“怎么不说,若不是因为他,我的女人会那么悲惨么?”
王贵顿时住口不说,方进石又道:“这次他两面讨好,又两面背叛,我清楚,雪里飞也很清楚,只是雪里飞可没有我这么仁慈,他死了,我一点点都不可怜他。”
王贵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半响才道:“好吧,我再想想办法。”
他连告辞的话都没有说,向门外走去,方进石在他背后道:“我这么对他,不应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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