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入帮渐久,早已忘记葛孚对帮的忠诚,只因他一向看顾照料自己,便一厢情愿的认为他自然会一直站在自己一面。他对葛孚还没用过心思,不似与容倚马针锋相对猜测彼此心思好几回;对彭见挑拨其与其他人的关系;对伍尚、容可待的装乖扮弱;就是对鲁不鸣,秦砷也格外留意他那张大嘴巴会吐出甚么可能不利自己的话。然而葛孚之所以照顾秦砷,也不过是凭借向来的义气──他对相识更久的伍销投,也有着更深的义气。而这一切,也被一向敏锐的伍销投发觉了。
夜晚的冷风吹过,刮得树叶沙沙作响,伍销投从也不甚高的粗枝跳下树来,冷静地望了葛孚一眼。
就这一眼,足够二人相识许久的默契流动,足够催动葛孚展现其义气的决心。伍销投识友甚深,他很清楚,以葛孚的实力要打败秦砷,虽不能称作易如反掌,却也绰绰有余。葛孚回望他的眼神更加坚定,伍销投会意,打手势要南浅退后。伍销投心中不禁怀疑,葛孚会不会因与自己相熟,见了自己与南浅的互动,看破南浅最大的秘密,而多分了一些照顾予“她”?伍销投心中,精神上最似其义父之人是南顶真,方才秦砷答他义父“没有儿子”时,伍销投看似风光的赢了赌局,其实内心抽动了一下。他对于南浅的秘密也是极用心地在捍卫。
葛孚道:“你想篡帮,便杀了我。”
同样一句话,从试探挑衅到肯定宣战,秦砷再聆,心惊胆寒,收摄精神全心准备应战。
二人望着对方,秦砷已从心虚后悔再度转为自信奸诈;葛孚则透露许多失望与山羊登峰一般的倔强。秦砷看不多久,右手使出敲人木急向前攻去,蕴含的是冲和九式的第一招“道”式。
葛孚习武多年,依稀看出秦砷心中的杀伐之意与此路武功意趣不合,大有可乘之机,伸臂拿他左腕,以秦砷身子为轴退了半圈,既避其招,又制秦砷左手。
秦砷敲人木无法递到左手,一招“道”便不能发动完全,只得迳换为同样以右手使出却不必换手的“二”。
葛孚拳脚功夫甚是灵便,见敲人木攻向自己左胸,带着秦砷左手往下急俯避过,同时举左腿向后踢向秦砷小腹。
秦砷大惊,忍左臂遭扭转之痛,伸右手拿葛孚左踝,重心向后急送,将他向后摔去,却是极少用到的任家拳脚功夫。
葛孚究竟心软不欲让秦砷断臂,松了手,向后一个翻身站起,秦砷却已运轻功向前奔去,敲人木瞄准伍销投小腹,猛力按下机括射出。
葛南二人同时大惊,葛孚暗恨自己心软,连忙抢上前将秦砷扑倒,但敲人木中机括何等巧妙快速,棍前已经送到了──南浅的剑鞘之上。原来南浅与伍销投站得稍远,知道奔前挡隔势必不及,只得长剑连鞘掷出,也亏南顶真的训练没有白费,居然让南浅成功隔下这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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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下伍销投性命。然而那柄剑受棍端撞击后,依然挟带敲人木劲急来势,重重往伍销投小腹砸去,终令他鲜血一吐,昏晕过去。
秦砷见状一喜,收了机括,向压在自己身上的葛孚说道:“葛大哥,你不妨点点我穴道,救人要紧。”葛孚大怒,拉着他的衣襟站起身来,喝道:“我先前到底怎么会救你这个败类进帮?”
秦砷嘿嘿冷笑,道:“没学过武功是吗……我就不相信这小子还活得下去。”葛孚大怒,伸掌便要往秦砷脸上掴去,却忽有一人拿住了他盛怒的手腕,道:“干甚么打秦兄弟呢?”说着取下他拿住秦砷的手,道:“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葛孚道:“高兄!你莫要拦我,他把小头伤成那样,你看见吗?”高均笑道:“就是看见了才要拦你。”葛孚不答,因为他已听不见这句话了。
秦砷啧啧道:“殊不知高大哥手段比我还狠?他毕竟救过我性命,给了我不少温暖。”高均道:“是小人就别装圣人了罢,难道你能留他?”秦砷道:“不能是不能,但至少手段会温柔些,等他说完所有想说的话,让他心服口服的死去。”高均道:“你哪能让所有人心服?”秦砷道:“至少我会做我最大的努力。”
高均道:“要是像你那样蘑菇,人就杀不到了。你以为我武功比老葛高多少?就是要趁他毫无防备时,用最阴狠、最不合武学常理的方式,杀人才有效率。”秦砷笑道:“是吗?真是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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