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不是多添兵了吗?”
戴德孺回头看着王守仁。
王守仁却仰首看着火红色的黄昏天空。
“我们的军队一定会多起来。”王守仁那反映着天色的眼睛甚是澄澈。
“站在正义一方的人,是不会孤独的。”
仲夏正午的烈日底下,伍文定那把浓密的胡须全都被汗水湿透,黏缠在下巴和颈项上。他以束着衣袖的绑带抹去滴进眼睛的汗珠,坚定的视线仍朝着郊野荒道的前方。
举目所见,仍是空无一人。
伍文定咬咬牙,继续催促跨下健马前行,心里只怀着一个信念:
必定能找到王大人。
那个蒙天道眷顾的男人,不会这么容易死掉的。
伍文定那魁梧得像熊罴的身躯,令坐骑有点吃不消。为了行动便捷,伍文定已没有穿着战甲,只有短衣劲装一袭,佩着的那柄野刀,正是从前领兵剿匪、在险恶山水间冲锋陷阵的爱用兵刃。此刻他那副杀气腾腾又带着焦急的神情,亦与当日打仗时无异。
自从接到宁王朱宸濠起兵叛变的消息后,伍文定就进入了这种绷紧的状态。
他身后跟着一百二十多骑勇士,排成长阵在郊道上一起以半速前进捜索
这个战马的数目,已经是目前吉安府能动用的全部。骑兵里占了一半是从前伍文定征讨桶冈及横水匪盗后仍然留在身边的战士,另一半则是这两年来在吉安府里重新调练的民兵。
自从剿匪成功,回到吉安续任知府以来,伍文定一刻未敢忘记王守仁的吩咐:在没有损害百姓生计的情形下,尽量多练民兵,多存军粮。
如今伍文定知道王大人的理由了。
他右手提着缰绳,左手按着腰间那行走间晃动的刀鞘。这柄砍刀在两天前才刚刚饮过血:宁王叛乱消息一传至吉安府,城里就有官吏及商贾惊慌逃亡。伍文定亲手砍了其中五个,火速将城里形势与人心稳定下来,并急急广发文书往吉安府内全境的城镇,号令各地官民全力备战。
在吉安百姓眼中,平日作风仁厚的伍知府,一夕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就如城隍庙里那些形貌威严凶暴的神将。正因这种极端的转变,众人对伍文定的敬畏,盖过了对宁王叛军的恐惧。
一待吉安的形势定下,又分配好战备工作之后,伍文定急不及待就带着这支骑兵出城往北而行,寻索王守仁所在。
曾经在王守仁麾下作战的伍文定深刻地相信:能马上平定此次叛逆大祸的,天地之间,唯独王阳明一人。
早前王守仁北上途中曾经路过吉安府,故此伍文定知道王大人正要往南昌;而江西巡抚孙燧等不愿归顺者在南昌宁王府遭处死,遇害官员的名单里却无王大人,也就是说他逃过了宁王叛军的魔掌,或至少暂时仍未就擒。
伍文定实在是心焦如焚。他在江西为官已久,当然也风闻宁王府这些年招集了些什么角色。人在旅途之中、手边无兵无将的王守仁,面对宁王麾下的亡命之徒,就如孤羊被群狼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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