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蓉大爷
ps:上一章末尾修改了一下。
蓉哥儿的脑袋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恍忽记起方才皇帝说的话。稍作琢磨,只能幽幽叹气。皇帝想着控制漠北,那又岂是容易的事情。
一切说得好听,他与四公主不过是皇帝派出去的一枚棋子,是继长公主之后另一个探路先锋。
蓉哥儿却不得不去,也不得不按皇帝的旨意做。这也是皇帝对他的另一个考验,继水利营田府之后的再一个考验。
甚至,他还有另一种感觉,并不太好的感觉。
一时竟想到前世某些人惯用的手段,先放任养肥一块地,再狠狠割上一茬。更有甚者直接掘地三尺,不仅把地面韭菜割空,还要把含着肥料的土壤也挖走。
蓉哥儿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株韭菜,一株长在肥沃土地上的韭菜。
忍不住猜想,皇帝会不会知道了自己在黑山村的所作所为?
暗怀心思的人都会害怕暴露与泄露,谁都不能例外,蓉哥儿也一样。
他到底还是有着另外打算的,给自己留了其他的路。心底自嘲:蓉大爷瞧不得别人受苦,蓉爵爷见不得百姓受难。
心里有着种种顾虑,以至于什么事情都缩手缩脚,不敢放开来干。因为他无法预见自己将到底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是社会变好了,还是百姓日子更艰难了。
更无法预见,资本与共产在这个时间段对这片土地上的人造成什么影响,导致什么后果。
曾经兴致勃勃的激情早已消散,大燕的百姓,不是他做试验的小白鼠。所以,他只能在暗里准备,等一个契机去引导。
“爵爷,这边请。”
蓉哥儿思忖着被领进一个宫院里,抬头便见红楼金瓦翠檐花。只听旁边内监道:“娘娘已知爵爷过来请安,早在宫里等了。”
蓉哥儿从身上摸出一大颗金裸子,不动声息放进领路内监的手中。“今儿多谢公公了,往后这边还得多劳烦公公照顾。”
“不劳烦,不劳烦。”内监早见惯不怪,自然地将手中金裸子揣进怀里。轻声提醒道:“爵爷快进去吧,莫要让娘娘等久了。时辰有限,爵爷在这边不能多呆的,以免坏了规矩。”
“省得,省得,敢烦公公通传进去。”
通常情况下,即便是母家的亲戚也极难见着宫中娘娘的。更别说蓉哥儿一个已经成年的侄儿,寻常时连这边的门也不得靠近。
今儿也是皇帝念及蓉哥儿即将去漠北才格外开恩,许了他到这里来见元春。
蓉哥儿随着来到宫外,内监进去通传了,一会便传有呼召声音。
进入宫内。
只见中间隔有一屏风。
他在外头,元春在里头。
内监道了一声便退出宫里,左右有丫鬟侍女静立,蓉哥儿款款请了娘娘安。
“家中一切可好?”元春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听不出任何情绪。
“回娘娘的话,家里一切尚好。只是太太们偶尔念起娘娘,奈何宫里规矩多,非召不得入。”蓉哥儿随口回着,眼睛也不安分在宫房里四处乱瞄。
瞧着旁边侍女丫鬟们呆滞如木头,脸上一点颜色也没。
宫里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啊,寻常人哪里受得住。非得闷出病来。
屏风后的元春愣了愣神,双目悄然晶莹湿润。轻声笑道:“还有几月便是仲秋,那日子倒能见一面。”
都是以月论时间了么?
不,是以年论。一年两次见面,一年两日欢喜。
宫里到底不同外边,在外边若是寂寞无聊了,也能留着亲戚在家住上几个年月。宫里寂寞无聊了,只能数着日子,
等到大节日里母家来人。却也只是规矩诉请,客套问话,半点真心也不敢表露。
蓉哥儿轻问一声:“姑姑在宫里可还好?”
元春听了,眉头稍皱。倒不是因姑姑这个称呼,而是怪罪蓉哥儿竟问在宫里可还好。谁人在宫中可说个不好的字?
“日子也充实。”元春缓缓说着。在宫里的日子,她已能一眼望到头。特别那日老太妃薨了后,她便知道自己最终归宿顶天也就是下一个老太妃了。
老太妃在宫中孤寂几十年,护了甄家几十年。甄家这些年的富裕与平安,是老太妃用自己的一生孤寂换来的。
元春幽幽想着,若是用她的一身孤寂换贾家几十年的平安富裕,倒……也是值得的。
两弯清泪寂寞无声从端庄周正的脸上滑下,顺着雍容明润的面庞与精致的下颌线,清泪从她下巴处滴到了大妆服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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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才触石青色品级宫装,便像人参果掉到了地上,毫无痕迹。
若不是她长长弯弯的睫毛湿润了,谁都无法证明方才元春落了泪,更无法知道她心中的伤悲。
然而,元春却怕自己这清苦寂寞的一身,却不能换来贾家的平安。特别听说了前些日子蓉哥儿遇袭的事情,心里更悲更凉。
因贾家将自己送进这深宫的而心凉,因自己在深宫里又无法帮上贾家而心悲。无情的深宫啊,锁着多少女人的一身,囚着多少女儿万千思绪。
若是自己没进宫,膝下孩儿也该与兰哥儿一般大小。
贴身的抱琴见了娘娘如此,早备上手绢儿过来。无声息的擦拭了泪水,轻呼两口浊气,恢复笑颜道:“听说你媳妇养的那哥儿周岁抓了经史?”
屏风外的蓉哥儿稍察觉元春语气不对,慢声回道:“是抓了书籍。倒是侄儿忘了往宫里传信,还请姑姑恕罪。”
一双贼眼想着从屏风缝隙里往里边瞧去。
旁边的丫鬟紧盯着他,却又不敢乱言,只是一双眼睛着急乱动着。
元春却不知外头情况,只轻笑着道:“听宫里人传,忠顺王妃给你家哥儿送了不少书籍。偏我这也没太多典藏,待会让丫头挑几本琴谱回去。让哥儿莫一味读书,琴棋书画也得兼顾。”
“谢姑姑厚爱。”
蓉哥儿这胆大妄为的,终是从屏风夹缝里瞧见了后边的元春。只见着盛装的娘娘端正坐后边,面上笑容牵强,弯眉大眼下藏着悲切。
听元春关切道:“家里珠大哥之子,听闻已在计算童试了。”
“本是今年应试,李家老叔公要兰哥儿拖一年,明年准备妥当了再应。”蓉哥儿顺着夹缝关切注视着里边的元春,哪想元春也无意扫到不规矩的他。
娘娘倒也没怪罪,反叹一声:“蓉哥儿这些年作为,我听了不少。幸得两府里出了一个你……去漠北一路,也需得照料自己,两府还得靠你撑着。”
“侄儿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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