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摆着臭脸道:“其他的事儿也没有,只是族里义学该整整了。也不知打哪请来的举人,竟污起家里的哥儿来。”
所谓一个举人半个官,每家每户拉拢举人还来不及了。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贾蓉暗暗摇头,这王夫人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这种话要传了出去不得把全天下的举人得罪了?不,得罪的是所有要考功名的读书人。
“是怎么个事情?路上来得及,也没问个清楚。莫不是义学里两位先生哪里得罪了府里的哥儿?”蓉哥儿装傻充愣道,又看了看李纨母子。
既然事情和义学两位先生有关,贾蓉自然会单独提段浪。那位李老先生可是出自清贵李家,又是李纨的族叔。按辈份,李老先生也是同王夫人一辈的。
他又道:“好在义学离府里也不远,两位先生都住在后街上,不如现在将他们都请来。当面问个清楚,知了是到底怎么一件事情,再下结论也不迟。”
李纨淡淡道:“傍晚时兰儿去请了老先生的安,这会儿估计还病着,怕是不能过来。”
王夫人闻言,脸上一黑。
李老先生怎么病的?是被她宝贝儿子和李贵给气病的。李氏突然说这话,不就是在表明学堂里自己的乖儿子与长随李贵坐着玩乐?
蓉哥儿又道:“不管义学中闹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两位先生终归是有责任的。那便将段浪先生请来罢,还有义学的两位馆主也一同叫来。”
王夫人眼看着贾蓉是要将事情给闹到人尽皆知,脸上更冷,只道:“何需请他们,那位举人污宝玉名声是事实,只将他轰出义学便是。”
“是不是实事总得问个清楚。义学子弟众多,我也得为他们负责。”蓉哥儿不卑不亢回道,又看向李纨母子,道:“兰哥儿今日应也在学堂之中,具体如何,想来兰哥儿知晓。不仅兰哥儿知晓,学堂里所有听讲的学子也当是明白。只要明儿寻上众人问了,一切根底也明了。”
贾蓉朝向老太太,想看看她是怎么个意思。
老太太请叹一声,也不愿与贾蓉再这事情上纠缠。到底关乎宝玉的名声,也同王夫人一样道:“多给那位先生些银子,往后便不要他来了。”
“省的。”蓉哥儿应了一声,撇了撇嘴,又道:“不过,在撵走段浪先生之前,还是得将事情弄个清楚。身为先生污学子名声这等事情,若让官家知了,以后段浪仕途无望。万一他心怀怨恨,反还污我们说是贾家仗势欺人。”
王夫人急切道:“那就让他彻底闭嘴。”
“如何彻底闭嘴?”贾蓉似笑非笑的问。
老太太瞪了失态的王夫人一眼,好声道:“却也不是什么难事。义学的事情也不需闹大了,家里私下解决,不让传出去。明儿府里再拿千来两银子给段先生捐个县里老爷,他应也无怨言了。”
啧啧……
荣国府就是有钱,千来两银子给别人捐官,说拿就拿。要是每年多得几个这样的人,不知道荣国府还有多少钱能掏。
蓉哥儿道:“还得问过二太爷才行,也要问过段先生同不同意这解决的方子。我虽然管着义学,却也做不得谁的主。”
王夫人冷眼看着贾蓉,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咬牙道:“这种好事,他一个穷举人有什么不愿意的?他自己要有门路,何须来我们贾家做教书的先生?”
贾蓉却不接她的话,反问道:“二太爷在府里罢,我去问问太爷的意思。若是二太爷爷同意了这法子,明儿再差人去跟段先生说。”
王夫人气得牙痒痒。
又瞪了地上跪着的李嬷嬷母子一眼,骂道:“你们滚回自己的院子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贾蓉却好奇地走到李贵身边,问道:“段浪先生真是诬陷的你们?”
李贵身子一颤。他在别人面前还能混个体面,但是在这些正经的主子面前,却连半句谎话也不敢说。颤颤巍巍,一时竟不敢开嘴。
看了这样子,蓉大爷心里有了数。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啊,宝玉竟然会跟李贵……不,正确的说法是李贵竟然会跟宝玉厮混在一起。
看李贵的模样也算周正,身上也无半点胭脂气息。怎么就……难不成正是鸳鸯说的那样?
咦……
贾蓉打了个寒颤。
宝玉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难怪那时,秦钟身上气质都变了,宝玉还要缠着秦钟。原来是宝玉调转了方向,改了性子。
想到这里,蓉哥儿很不厚道的笑了。既然宝玉转了性子,是不是以后就不会再惦记别的了,对其他女性都没了想法?
这可是大好事一件!
蓉哥儿无语中看了王夫人那杀人般的眼光盯着自己,想起刚刚自己好像笑出了声音。
是有点太放肆了。
贾宝玉到底是自己的宝二叔,怎么能幸灾乐祸。只是可怜了林妹妹,要是等她回来,发现宝玉成了这个样子,还不知道该多么伤心。
蓉哥儿迎上王夫人那阴狠的目光,道:“这事虽定了法子解决,只是那义学终究是读书人的地方。以后再闹出什么事情,还是得公正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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