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谢陛下隆恩。”储慎平平复心情,说道。
“银鞍直添了不少人,你好好甄别、操训。”邵树德又道。
“遵旨。”储慎平回道。
这其实是一项很大的权力。
银鞍直本有三千人,在齐州新募了二百人。
在德州那几天,地方豪强献粮五万斛、杂畜万头、钱帛十万,另有精壮少年二百余、宗族少女数十。
钱粮充作军需,少女编为宫人,弓马娴熟的少年郎补入银鞍直,因此这会银鞍直已有三千四百余人。
除五十名好手由夏鲁奇带着,贴身护卫圣驾外,其余全数交由指挥使统带、操练。
圣人让他“甄别”,这项权力可太大了。说难听点,排除异己、安插亲信都没问题。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但储慎平还不敢这么做。
圣人的信任,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旦有风言风语传出去,说不定还连累姐姐,不值得——她现在是储家富贵的最大保障。
“马上要到沧州了,届时还会有地方豪强、将门、世家来拜会,朕还会收一些人,以安其心。你机灵着点,银鞍直若被搞得乌烟瘴气,须饶不了你。”邵树德叮嘱道。
德州大会地方土族的消息,多半已经不胫而走,传到了沧景二州。
只要当地的土族豪强输诚纳款,那么邵树德不介意对他们进行统战,一如德州故事,银鞍直的规模必然还会继续扩大。
额外多说一句,邵树德从来没准备在魏博大量招募豪强子弟进银鞍直,未来也不会招募成德武人进来,但沧景却可以。究其原因,还是和恭顺程度有关。
河北诸镇固然多跋扈,但跋扈程度也是有区别的。如果硬要排排座次,沧景镇大概是其中对中央最恭顺的一个了——相对而言。
义武军(易定)以前和沧景一样恭顺,但最近二十年急剧恶化,已然相当死硬了。当然,死硬程度比起魏博、成德还是有点差距的。
幽州镇本来也很顽固,但被李克用占据多年,大杀特杀,刺头是干掉了一拨又一拨,如今看起来顺眼多了。
“臣谨遵陛下旨意,不敢丝毫懈怠。”储慎平大声应道。
邵树德点了点头,挥手让他离去了。
储氏在一旁静静坐着,没有插一句话。
她是个有分寸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撒娇邀宠,什么时候不可以。在谈正事的时候,你若急着为弟弟说话,只会惹得官家厌烦。
官家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人,储氏完全知道该怎么拿捏他。
比如她从来没给张全义做过吃食,但时不时亲自下厨,给官家做些点心。这种特简单的小事,往往能在官家心里收获一大波好感,储氏已经驾轻就熟了。
若非摸准了官家的脾性,储氏又怎么可能在数年之内宠幸不衰,一连生下两儿两女?
一个时辰后,休息完毕的车队继续启程,往沧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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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极三年十一月初十,沧州理所清池县(今沧县东南旧州镇)外钟罄齐鸣,圣驾在万众瞩目之中,开进了城内。
横海军衙内都指挥使卢贶已经死了。
那一日大夏诸军攻城,城内大哗。费了一番手脚后,围攻多时的沧州告破。
其实守军并没有哗乱,只是崩溃。
崩溃的直接起因是卢贶带着家人开北门出逃,被武夫们发现,直接瓦解了他们最后一丝抵抗意志。
卢贶这人也是蠢,都跑路了,居然还带着家人和财货。听闻装了足足一百多车,这么招摇,这么扎眼,不被发现就有鬼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能是攻城的夏军让他多活了一段时间。不然的话,就凭这副鸟样,已经让愤怒的武夫们当场撕了。
我等还在死战,你他妈跑了,怎么敢的?
当然卢贶最后还是死了。
出城逃跑没多久,就被突将军都游奕使田星追上,一通乱箭之后,死于非命。
一家老小也成了俘虏,财货则成了夏军的战利品。
卢贶死了,卢彦威在逃,沧州数万大军被打得七零八落。各地土族、将门也处于惶惑不安的状态,邵树德抵趁热打铁,当晚就开始接见各路豪强。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就是对杂牌军的整编了。
在路上的这段时间,沧州城内的博弈一直没停止过。
诸葛泰、诸葛尚仁已经谈妥了,赵匡明没了兵,可以不用理他。龙剑节度使赵俭最近的态度变化也十分明显,已经倾向于交出兵权,做富家翁了。
只有一个梁向俭还举棋不定。
但他手里剩下的几千人并不全是梁家部的。白家部素来比较恭顺,罗家、杨家等部的酋长远在青海,沧州这边只剩下一些小渠帅,很容易便拿捏了。
因此到了最后,梁向俭也只能妥协,心中暗叹晦气,只当带过来的人全死光了。
如此一来,征伐河北的另一大目的也算完成。
一鱼两吃,邵圣那是相当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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