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竹舍,藤丝随着微风在周寂侧脸轻摆,宛如柔夷轻抚,两人相互依偎,享受片刻的温存。
“徐凤年~!”
“徐凤年!!”
似曾相识的呼喊从院外传来,一个瘦弱娇小的身影背着一个用两张床单拼接的巨大包裹,宛如一只的蜗牛从山下的小院朝竹林深处的竹舍缓慢蠕动。
武当派给周寂安排的这间竹舍就在紫竹林外的一处山坡上,姜泥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回头看了眼坡下的那间空无一人的小院,又抬头望了眼竹林深处的冉冉炊烟,一咬牙,继续扛起包袱,深一步浅一步的朝坡上走去。
到了,终于到了。
眼看竹楼就在跟前,姜泥还没进院就开始喊着徐凤年的名字,埋怨道:“徐凤年你个混蛋,什么都不带的就上武当,到最后还得我给你送来。”
“送的什么呀?”
听见有人回话,姜泥下意识的回答道,“换洗衣服,笔墨纸砚.....”
说话间,姜泥发觉声音不对,抬头看了一眼,比她还高的包袱碰的一声掉在地上,身子后仰却因包袱太大宛如立起来的懒人沙发将她堵在原地。
“嘶~~”
周寂明显看出姜泥两眼睁得滚圆,瞳孔收缩然后剧烈震动,不禁哑然失笑,指腹轻触藤蔓,一缕缕藤丝从他侧脸缩拢,重新变为一株随风摇曳的娇嫩藤蔓。
姜泥整个人激灵一下,面露惊恐的看了眼花盆里面妖娆曼妙的藤蔓,仿佛看到了一只张牙舞爪夺人而噬的恐怖存在,看着眼泪都快下来了。
瞧见姜泥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周寂目露柔光,指腹轻抚藤蔓,温声细语的安慰道:“你别怕啊,我家夫人不吃人的。”
‘不吃人?这话听起来像是安慰,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姜泥心里写满了不信,嘴上却唯唯诺诺的说着,“那就好,那就好....”
周寂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逗人小姑娘,笑道,“看你这大包小包长途跋涉的,是来找徐凤年的吧?他住在坡下的那个小院里,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提到徐凤年,姜泥逐渐平复下来,转头看了眼竹林下坡依稀可见的木屋小院,弱弱的点了点头,“我刚经过那里,看屋里没人,灶台也没用,还以为他搬到了这里.....”
“他自己住那儿,对他来说就是一睡觉的地儿,平时吃饭要么去观里吃斋,要么来我这儿混吃混喝,没有生活痕迹很正常的。”
说到这里,周寂恍然道,“对了,他刚到后面的紫竹林找黄蛮儿去了,你要着急的话,先把包袱放我这儿,我带你去山里找他?”
姜泥退后半步,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扛起比她还要高出一截的包袱,连忙说道,“不用了,我先回他那儿等他,顺便还能收拾一下院子,”
“那我.....”周寂本想说帮她把包袱送下去,还没他说完,姜泥就斩钉截铁的回了句“我可以”,说完扛起包袱健步如飞,全然不像刚来时那般气喘吁吁、步履维艰。
“这丫头资质可以啊!丝毫不比徐凤年那小子差。”周寂一只手端着花盆,另一只手盘玩石珠,看着‘滚’下山的姜泥,露出惊叹赞许之色。
另一边,黄蛮儿捧着手里荷叶包裹的鸡腿,再看向徐凤年手里竹叶包裹的鸡腿,露出质朴纯真的笑容,“哥,你吃啊,这是我专门给你留的呢~”
“谢谢黄蛮儿,我家黄蛮儿真的长大了。”徐凤年举起鸡腿和黄蛮儿手里的那只碰了碰,笑道,“你也吃,这也是我专门给你留的。”
两人吃完相识一笑,徐凤年站起身来,将手里的骨头远远丢出,然后整个人躺在身后的巨石上,望着眼前晴空万里,感慨道,“突然感觉待在武当也挺好的,不像留在北椋,整天都要提心吊胆,揣摩人心。”
“哥,木剑道人还有王重楼他们都对我挺好的。”徐龙象听出徐凤年言语间的疲倦,安慰道。
“你喜欢这儿?”徐凤年坐起身来,看向徐龙象道。
徐龙象点了点头。
徐凤年沉默片刻,再次笑了起来,“要不咱们一直待在这儿,不去管它世间纷扰?”
徐龙象低下头,神色也变得迟疑起来。
“你不愿意?”徐凤年疑惑道。
徐龙象失落道,“哥是要走的,爹说,家里不能没有你。”
“大姐二姐都不在,你也要走,我一个人回去有什么意思啊?”徐凤年叹了口气,“那还算是个家吗?”
这几天每每提到回去的时候,总会是这个结果。
徐凤年明白,黄蛮儿虽然看似心智未开,其实并不蠢,有些事情他都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这般坚持。
若是以前,徐凤年可以无比坚定的告诉黄蛮儿,他就守在这儿,不会让任何人带黄蛮儿走。
但现在,徐凤年已经被周寂的那些言论影响,从心比天高的一时意气,开始逐渐正视自己。
想要与人对弈,首先要有足够多的棋子,围棋一共三百六十一子,若是自己只有一枚棋子,如何才能与人对弈?
周寂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不是自暴自弃的出门游历,不是在徐骁面前耍性子闹脾气。
若不想成为徐骁,那就去做王仙芝,做那一枚直接掀翻棋盘的棋子。
离开紫竹林,徐凤年一路朝竹舍走去,再次来找周寂诉苦。
“我之前问过老魁,他说我天生就是练刀法的材料,只是刀法能练,内力真气却只能靠日积月累,以我现在的年龄才开始练,二流高手就是我的极限,恐怕这辈子都做不成王仙芝。”
徐凤年一脸惆怅的唉声叹气,见周寂不搭理自己,主动上前倒了杯茶水,左右打量桌上的盆栽,称赞道,“看起来这株司藤好像比陵州城外见到时茁壮了不少呢~”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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