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神维拉科恰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似乎成了一个农夫。耕作,灌溉,除草,收获……敬拜神灵。每周一次,去教堂向光辉之主祷告;每年一次,将田地收获的十分之一交给教堂。
伟大的光辉之主,赐予他们食物,赐予他们丰饶,赐予他们平静与安宁……祂是世界的造主,也是他们的庇护者……
梦里,他似乎又成了一个战士。训练,守卫,巡逻,征战……敬拜神灵。出征之前,凯旋之后,受伤接受治疗的时候,向祂虔诚祈祷,请求护佑。
伟大的光辉之主,赐予他们勇气,赐予他们信心……在祂的指引下,勇敢的战士们,战无不胜!
农夫,战士,牧师,贵族,骑士……太阳神维拉科恰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梦中,他走过了一年又一年,经历了一个又一个信徒的人生。
而不管是哪一段梦境,赞美光辉之主,歌颂光辉之主,荣耀光辉之主的祈祷声,始终萦绕在他身旁。听久了,太阳神维拉科恰似乎也觉得……
光辉之主,似乎是一个伟大的,正义的,崇高的,值得信仰的神明?
不对……不对……
维拉科恰挣扎着,抗拒着,一次又一次从梦境中醒来。不能睡,不能睡……不能被这些记忆影响……
我是维拉科恰,是伟大的太阳神,我不能……不能去信仰……别的神明……
他竭尽全力挣扎着,抗拒着,甚至不惜发动血祭,用信徒的灵魂,来消磨这些外来的灵魂。
然而,直到遇见了格雷特,得到了大量的世界馈赠,他才得以用更柔和的方式,将这些外来灵魂,排斥出他的体外。
直到这些灵魂的光芒,不再烧灼他,不再影响他,他才能心平气和地研究,分析,体味那些记忆……研究光辉之主的力量本质,研究对方那些神术的奥秘……
“确实很强,但是,难不倒我……”维拉科恰默默地想着:
“我明白了你的奥秘……从此以后,你就再也伤不到我了……什么光辉之主,你的人用这种方式来进攻我,会变成你最大的遗憾和弱点……”
那些牧师,那些苦修士,那些骑士。
那些最虔诚的,最坚定的灵魂,那些被许诺了永福,被接纳,吸引,升上天堂山的灵魂。那些在神降术当中,被用来伤害其他神灵的灵魂。
它们携带的记忆,被维拉科恰一一读取,分析,吸纳。
而这些记忆,从这些记忆里得来的知识,也确实增长了太阳神维拉科恰的眼界,开拓了他的知识面。
让他对战光辉传奇的时候,手段越发从容,化解、克制、利用对方的攻击,也显得越发有余裕。甚至,他还能利用这些残存的灵魂,假装一波伤势——
收敛自己的力量,在表面形成防护层,将那些灵魂聚集成一道伤口模样;
然后,在敌人的攻击到来时,放开那些被聚集的残魂,让它们看似蔓延到全身,装出一副伤势惨烈的样子。
进攻吗?
进攻吧!
等到你们放下戒心,全力进攻的时候,就是我全力反击的时候!
他聚力,反击,吞噬。吞掉天使虚影,吞掉传奇战士的剑气,吞掉爆散的天堂山残片。然后,以各处的神庙为锚点,追寻着光辉之主的气息,追击过去。
“这里……不是!”
一群外来战士,已经攻破了他的城市,攻破了他的神庙,正在大肆劫掠。维拉科恰愤怒地掷下一道金光,将为首的战士切成两段,然后又赐福于己方的祭司和战士;
“这里……也不是!”
又一群外来战士,在积雪的山道上拼命赶路。维拉科恰愤怒地震动雪峰,滚滚积雪倾泻而下,将他们掩埋;
“这里……还不是!”
又是一群外来战士,驱赶着太阳王国的人民,艰难地走在高原上。
维拉科恰俯瞰着自己的子民,他们疲惫,枯瘦,生命之火弱得快要熄灭,而属于太阳的气息,也弱得快要消失不见……
“已经,快要忘了我了吗……”
维拉科恰身上的光辉微微一亮,又悄然黯淡了下来。人类的生命实在是太短暂了,如果被摧毁了神庙,被禁止信仰太阳神的话……只要一代人,两代人……
几十年,一百年,就能把曾经庇护他们的神灵,忘记得干干净净……
维拉科恰遏制住了出手的欲望,只悄悄在那几个还有太阳气息的人身上,投下了一点点力量。然后,他在周围转了一圈,给周围的神庙下达了神谕:
周围有敌人!
拿起你们的武器,集结你们的力量,去战斗,去歼灭,去保护!
如此一次,两次,终于咬住了那两个传奇的踪迹。那个传奇牧师快速赶了数百里路以后,此时已然近乎虚脱,软软地趴在同伴脊背上,白袍轻轻飘荡;
而那个传奇剑士,背负着同伴,飞跃在山峦之间,速度快得几乎拉出了残影。一步踏出,飞移数十步,再一步踏出,再挪出数十步。
逢到峡谷,山涧,便远远冲刺,尽力跳起。纵身跃到最高点,那个传奇牧师身上的白袍便轻轻张开,化作一团白光裹在他们身周。
白光托举着他们随风滑翔。速度虽然比不过传奇战士的快速奔跑,却要省力得多,飘荡片刻,便落到对面山上,继续奔行。
找到了。
就是你们。
我锁定你们的气息了。只要是太阳能照到的地方,我就能看见你们,卑鄙的外来者,你们,别想逃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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