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又寻到潇湘馆里,将迎春单独请到廊下,先把邢岫烟要借缀锦楼请客的事儿说了,又开门见山的道:“我实话也不瞒姑娘,姨娘想去缀锦楼请客,也是听说大老爷克扣了你的用度,所以想趁机补贴帮衬一二。”
迎春听说邢岫烟要去缀锦楼摆满月酒,心下就有些不是滋味,待听司棋毫不避讳的点出了邢岫烟的用意,更是难得的使起了性子:“我用不着她贴补!她有钱,爱去哪儿摆酒就去哪儿摆酒,何必非要来我这缀锦楼?!”
“姑娘这时候知道发脾气了?”
司棋对她的心思再了解不过了,当即冷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事儿我也只跟姑娘提一嘴,正经的自有绣橘操持打理,到时候补贴的银子也都交给她收着,免得姑娘又被谁给哄了去!”
说着,再不理会迎春,径自拉着绣橘回焦家听邢岫烟面授机宜。
迎春为此生了半日的闷气,等到薛宝钗过来喊她继续打牌时,却还是佯装欢喜的,向众人通报了邢岫烟要在缀锦楼摆酒的事情。
“司棋说邢妹妹回头就会把帖子送来。”
听说邢岫烟要在院子里摆酒,史湘云头一个就欢喜不已,拍手笑道:“我也许久没见过邢姐姐了,先前因她有孕在身总有顾忌,这回可要同她好生吃上几杯!”
薛宝琴则是把手高高举起,连声道:“还有我、还有我,姐姐们可不能把我一个人抛下。”
林黛玉在她滑如凝脂的小脸上掐了一把,嬉笑道:“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邢姐姐最是周全不过,知道你住在我这里,又怎么会少了你的份?”
贾宝玉见众人纷纷踊跃,忙也凑趣道:“那我明儿干脆不去吃酒了,等后日再赴邢姐姐的约。”
林黛玉却将樱桃一撇,冷笑道:“二爷还是先等等看有没有自己的帖子吧,也免得做了不速之客徒增烦恼!”
贾宝玉登时又蔫了。
…………
与此同时。
梅翰林也驱车回到了家中,下车后因见管事专程在门前候着,便挑眉问:“什么事?”
“回老爷。”
那管事躬身禀报道:“薛家一早差人报信,说是已经到了京城。”
“薛贤侄到了?!”
梅翰林闻言大喜,连忙吩咐道:“立刻准备拜帖,明儿一早先让森宝打个前站,等晚上我和夫人再去薛府拜会薛太太,争取早日……”
说着,见那管事神色有些不对,不由狐疑道:“怎么了?”
“这……”
那管事讪笑道:“薛公子原本确实是想住进老宅的,偏赶上荣国府老太太过寿,老封君因喜欢少奶奶乖巧伶俐,非要留客,薛公子实在推拒不掉,只好暂时住进了荣国府。”
“住进了荣国府?”
梅翰林登时皱起眉头,按他的意思,恨不能明天就把儿媳妇娶过门,听说薛家兄妹这时候节外生枝本就不喜,何况还是住进了荣国府里。
那荣国府二太太的事情且先不论,单只是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脏病事件,就让他下意识将荣国府当成了腌臜所在。
更何况……
那国贼焦顺也寄居在荣国府里!
“立刻派人知会薛公子,让他尽快从荣国府里搬出来!”
一时恼怒,连贤侄也变成了公子。
“这……”
那管事面露为难之色。
梅翰林自己也觉察出不妥,自己急着催薛家进京完婚,本就已经有些失礼,如今若再对薛家的事情横加干涉,只怕越发不占理了。
更何况薛家长房太太就在荣国府寄居,让薛家兄弟撇下刚见面的长辈搬出来住,也有违人情世故。
“罢了!”
于是他思量再三,又拂袖道:“此事我另有计较,你且下去吧。”
说着。
径自去了母亲处。
进门见丫鬟正在给老太太泡脚,他便挽袖子上前替下,又问:“老太太几时用的晚饭?”
丫鬟有些畏缩的怯声道:“申正【下午四点】用的,奴婢也劝了,可老太太非说自己饿了一整日……”
梅翰林闻言瞪了那丫鬟一眼,却也知道怪不得她,于是烦躁的摆手道:“你先退下吧。”
许是丫鬟告退时的动静惊动了梅母,老太太张开眼见是儿子在身前,立刻露出了笑模样,道:“今儿怎么起的这么早?”
见母亲错把晚上当成了早晨,梅翰林只觉得胸口发闷,却仰头强笑道:“儿子有好消息要禀给母亲,所以一刻也等不得了。”
“什么好消息?”
“薛家已经把女儿送到了京城,用不了多久森宝就要成亲了。”
“森宝要成亲了?”
老太太一下子来了精神,板着指头算了算,又皱眉道:“薛家丫头今年才十三吧,怎么就急成这样子?”
她自今年夏天开始,记忆力就大幅下降,连时辰早晚和吃没吃过饭都记不清了,偏又对以前的事情历久弥新——故此虽早就忘了薛家是怎么来的,却清清楚楚记得薛宝琴的生辰八字。
“母亲记性真好。”
梅翰林一边给她擦脚,一边道:“自薛二死后,他家无人主持局面,竟是大不如前了,估计就是因为如此,才指望着姻亲臂助吧。”
他侍母至孝,见母亲不记得缘由,自然不肯指摘母亲的错处。
梅母却信以为真,碎碎念着埋怨了一通,表示这商户人家就是不知礼数,若非是老太爷生前订下的婚事,她决计不肯委屈了宝贝孙子。
梅翰林随声附和了几句,又哄着母亲睡下之后,出门默然半晌,便再次喊来那管事吩咐道:“去,派人知会薛公子,让他尽早从荣国府里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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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继续夜跑,生命在于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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