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放下手中的册子,叹道:“我确实也没有想到,此人年轻时竟然如此猖狂,还说他的儿子当街痛殴他,没想到,他比他儿子还狠。”
小册子上的内容,正是付三五的背景消息。
根据张铁牛调查的结果来看,这个付三五,打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小在村里偷鸡摸狗,年纪稍微大一些,就半夜踹寡妇家的门。
这还不说,自从沾染上的赌之后,他就开始败家,他家原本颇为富裕,在他屡教不改的好堵之中,家境也开始没落。
甚至为了赌资,竟然痛殴自己的父母,使其外出做工,以此来为自己赚取赌资。
最厉害的一次,他拿着扁担,在整个村子里,追着自己的父母痛殴。
当时有人报官,差役将他捉拿之后,他的父母却在为他求情。
因为他是他家的独苗,再加上他父母不承认那是在打他们,而是和他们作闹,所以官员也没有什么办法。
《大明律》尽管森严,但如果没有父母控告的话,还是很难判案的。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再加上他又是他家的独苗,要是将他给弄死或者判刑,在讲究传承有序的明代,那是断人子孙的恶事,这种事情不亚于掘人祖坟,是会被人痛骂的,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付三五为了赌,甚至将祖宅都卖了。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货色。
这样的人,直接砍死在大街上,都不足为过。
“先生,那这个案件咱们该怎么办?这家伙虽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他儿子当街痛殴他,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的儿子对市舶司的帮助可不小,如果咱们就这样判了他儿子死刑,那对市舶司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张铁牛又变得愁容满面,这事真的很无解,孝字当头之下,不管你有多正确,不管你有多少道理,也不管你以前受过多少苦,都是苍白的辩解。
陈松站了起来,背着双手在书房当中来来回回的走着。
“付壮是必须要保的,如果此人不保,那对市舶司的打击,不可谓不小。
虽然发展了这么多年,可规模还是太小,不能有任何打击。但怎么处理这事,确实让人头疼。”陈松一脸纠结。
……
月上树梢头,整整一页,陈松都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与此同时,孙甲富的家中,松江府以及松江府周围的那些府县有名的大儒,全部齐聚一堂。
诺大的书房现在看起来竟然有些拥挤,书房当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
不过是一些虚有其表空有其名的腐儒罢了。
孙甲富站在最中间,他的声音很大,他说道:“诸位,这次,这次可是扳倒陈松最好的一个机会。
诸位,陈松这个家伙创办了一个什么狗屁新学,一下子将朝廷的注意力给弄过去了,以至于显学旁落。
虽然之前咱们也抵制过几次,却没有什么用。归根结底,还是咱们手中的武器不对。
这次,咱们的武器来了。当今陛下最重人伦纲常,如果能将不孝这个名头打在他陈松的身上,那么就能够以此为中心,扩展到他的新学之上。
如果能够让天下的父母知道,进了这个新学读书之后,他们的孩子都会变成忤逆,到了那个时候,还会有谁进去呢?”
说完话,孙甲富那得意的笑声,在书房当中不停的回荡着。
第二天,这些大儒们便开始将自己最擅长的本事显露了出来。
一张又一张的大字报,张贴在大街小巷。
一篇又一篇华丽的文章,出现在各个水榭歌台当中。
一篇又一篇瑰丽的诗词,从各种各样的书院学社当中流传。
这些大字报,这些文章这些诗词,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在痛骂咒骂陈松,开始往陈松身上张贴不孝的标签。
在孙甲富这些人的不断推波助澜之下,这件事情就像是海浪一样,不断的往四周涌去。
这种诡异的局面,很快传到了陈松耳中。
这一下子让陈松明白了过来,这件事恐怕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这是一场针对自己而来的阴谋,阴谋的最中心,就是付三五父子俩。
陈松心里也开始怀疑,自己让张铁牛打听到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还没等陈松将这里面的事情想清楚或者调查清楚时,朱标的仪仗来到了松江府外。
太子出行,仪仗万千。
陈松带着松江府的文武百官,以及松江府有名有姓的大儒,站在松江府外十里的地方迎接朱标。
陈松站在最前面,文武百官按照品阶大小,站在陈松两侧身后。
至于更后面,便是那些大儒。
朱标的仪仗越来越近,早已准备好的乐手开始吹奏,鞭炮声也响了起来。
水泥铺成的官道,也被专门的人清扫了十几遍。不敢说一尘不染,但也非常干净整洁。
朱标坐着马车,行走在这样的道路上,几乎感不到什么颠簸。
马车缓慢前行,终于进入了陈松的视野。
陈松率领文武百官,开始往前。
行至朱标仪仗前方,陈松带着文武百官行礼。
简单的礼节过后,陈松又率领着这些官员,簇拥着朱标往松江府而去。
在回去的路上,陈松听到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些大儒士绅的嘀咕声。
几乎没有什么好话,都在说陈松是不孝忤逆之徒。
甚至还说,陈松竟然强迫着自己的舅舅,在田地里给自己干活。
还说,陈松是他舅舅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拉扯大的,现在竟然让他的舅舅做出这样的事,简直就是个忤逆不孝之徒。
说像陈松这样的人,就应该在刚刚出生的时候,直接塞到尿盆里溺死。
总而言之,各种各样难听的声音,不断的从这些人的嘴里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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