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你世叔所言不错,你十几年没有见过你叔婶她们了吧?你父母也还托你带了好些东西过来,正好一起送过去。”拓拔扬威挥挥手:“想要与崇文说些正事,恐怕还得等崇文忙过这一段时间再说。雨亭,崇文是在忙着前线布防的事情吗?”
“团练使还是那样慧眼如炬,一语中的!”罗纲倒也爽快:“正是如此,辽国人要发疯,要是我们接不住前三板斧,那就一切休提了,所以啊,崇文是小心又小心,仔细再仔细啊,事无巨细,都得一一过问。”
一群人分成了两路,一波人带走了萧靖,另一波却是在罗纲的带领之下,陪着拓拔扬威等人,在路上缓缓而行。
道路是新修建的,略微高出两边的地基向着两边微微倾斜,小石头籽镶嵌在路基之上,上面的一部分,已经被磨得光熘熘的,只在边缘还有一些保留着棱角,行道树还被三根木竿子撑着,树的冠盖全部被锯断了,光秃秃的,只余下三五根枝杈之上还保留着些许绿色。
道路两边一排排的土坯房都盖着茅草,看起来很简陋,却全都是在经营的商铺,打从门前经过,不仅是屋里,便连屋檐之下都被货物堆得满满当当。
好多人!
店铺里,屋檐下,都站满了人。
但似乎并没有人关心他们这一群明显看起来有些奇形怪状,而且不是一般人的了队伍。
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最多在他们经过的时候,抬头瞄上一眼而已。
倒是拓拔一行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切他们在兴庆府绝对看不到的景象。
有比他们打扮更奇怪的人。
他们看到了全身乌七麻黑的人。
也看到了满头金色头发,眼睛却发蓝的人,
还看到了穿着短裙,裹着黑色的头帕,身上衣服缀着亮晶晶银片的人,
难怪这里的宋人对他们不好奇。
感情是见怪不怪。
“码头原本距离城市还有一段距离的,只不过这一两年城市扩展得太快,而从城里到码头这一段,更是黄金地段啊!团练使,您可别小看这些土胚房子哟,这里一幢土胚房子,在城里可以买一个小院子。”罗纲笑着道。
“想来崇文又大捞了一笔?”
“哎哟喂,团练使,您可真是崇文的知音!”罗纲大笑:“当初崇文借着要修路,拿钱买下了这道路两边的土地,当时可没有人想到,这路边的地块,短短两年时间,地价便翻了五翻,还不说这上面的这些房子。接下来啊,朝廷准备要把这些土胚房全部翻盖成三层以上的房舍了。”…
“崇文搞钱的手段,向来是一环套着一环!”
“所以他叫搞钱相公嘛!”罗纲道:“说实话,要不是这两年崇文想法设法地弄钱,我们的日子会更难过的。”
“不是一年的赋税都过了亿吗?”
“挣得多,花得更多!钱,总是不够花的。你们来时坐得重明鸟号,这样一艘战舰价值一万贯,船上的十二门青铜炮,每门价值一千贯,舰首主炮,每门价值一千五百贯。”罗纲道:“还有,你们来的时候经过了燕子矶吧?”
“那上面是国子监下属的武院?”
“每一年在那里投入的钱,超过五十万贯。而在各省、府、县都有包括武院在内的各种学校,这些学校算起来每年的投入,超过两百万贯。”
“孤寡院、医馆等等,那一样不花钱?哪一样,都不能省啊。”
拓拔扬威微笑着着点头。
在西军治下,这些也不是没有,但说起来,都不值一提。
仅仅只不过是一个点缀而已。
刚刚罗纲提到的这些所花费的费用,在西军那边简直是不可能的。
他去过东京,当年东京的繁华,也让他为之震惊,
今天他来到江宁,似乎又看到了当年与东京一样的繁华盛世,
但又有些地方显得不太一样。
到底是那些地方不一样呢?拓拔扬威一边仔细打量着,一边苦苦地思索。
这个不一样,应当就是新宋与过去的大宋之间的区别吧!
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看到了江宁府城的城墙。
城墙很破旧了,拓拔扬威甚至惊讶地看到了有几个百姓拖着板车,在一个缺口那里将散落的砖口搬到板车之上,看到官兵来了,竟是丝毫不怕,还咧嘴朝他们笑笑,然后拖着满满一车的上好的青砖扬长而去。
“这?”拓拔扬威有些疑惑。
“没啥,本来就破了嘛,放在这里也是浪费了,百姓弄回去建个房子起个猪圈啥的,也算废物利用!”罗纲笑道:“崇文一直想将这城墙拆了呢,说沿着这城墙修一道环城路蛮好的,只不过反对者甚众这才罢了。”
“没有城墙,警戒怎么办?”拓拔扬威讶然道。
“能怎么样?”罗纲澹澹地道:“东京城有着这天下最固若金汤的防守,又挡了辽人几天?人心墙,才是不倒的城墙。如果敌人又打到了这里,城墙照样也挡不住。”
“可这里离前线也太近了吧?”拓拔扬威道:“江淮前线稍微出点岔子,江宁便首当其冲。”
“因为我们知道在前线,我们绝不会输!”罗纲停下了脚步,侧着看着拓拔扬威,道:“这便是新的大宋对自己的自信。”
有自信当然是好的,但自信得过了头,却也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拓拔扬威不会蠢到现在当面去驳斥罗纲,只是心里有着一些隐隐的担忧。
天子当守国门,君王应死社稷,这是当年萧崇文选择江宁作为陪都之时放出的铮铮之语。
便是拓拔扬威,张元等人,都认为新宋当年更应当选择在杭州建陪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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