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政率领麾下千余精锐,前行不到十里,便看到了对面列阵而候的军队。
人家似乎正在等着他的到来。
他终于明白了那名庆远军的军官为什么说这支军队为什么不大一样了。
一面韩字大旗迎风飘扬。
清一色的身着铁甲,手握斩马刀,而在队伍的正中间,数排弓箭手,手里握着的全都是神臂弓,此刻,箭已上弦,正斜斜对向前上方。而在队伍的两翼,各有数十骑兵策马往来巡护。
而在他们的后方,则是龙英洞的那些杂军。
队伍的正前方,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坐着一名年轻的将领,手里提着一柄锤子,正一下一下地轻敲着自己的手心。
阮清政心中一跳。
然后,他便看到那年轻的将领手中锤子抬起,指向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鼓声立起,号角悠扬,千余人的队伍传来了炸雷般的一声厉吼,然后便齐唰唰地向前逼来。
阮清政此刻很是后悔,他回头看了一眼胡茂所在的方向,该留下来攻打岑重营地的,兴许也比跟眼前这个选择要更好一些。
“去找胡茂,让他先过来支援我!”阮清政低声对身边的亲兵道。
亲兵愕然,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家将军在还没有过手的时候,便亲承不及的。双方人数,其实是差不多的,那些龙英洞的杂兵,他可没有看在眼中。
“是!”亲兵看着阮清政慎重之极的模样,没敢多问,打马飞奔而去。
“列阵,弓箭手!”阮清政大呼。
盾手上前,将大盾重重地砸在地上,长枪手上前,将长矛从盾牌的间隙之中穿出去,弓箭手聚集到了正中间,将箭壶放在身前,抽出羽箭,搭在了弦上。
从一开始,阮清政就摆开了一个防守的阵势。
的确是一个脑子很清醒而且有手须的将领。便是对面的萧诚,看到对方的这个反应,也是点头称赞不已。
不管国大国小,不管国强国弱,总是会有不少的英才的。
万不可小觑天下英雄呢!
萧诚在心中提醒着自己。
前方,麾下骑兵已经呼啸而出。
虽然只有百余骑,但奔跑起来,声势也颇为惊人。为首一人,正是韩锬。
平素他可没有这样冲阵的机会,作为将领,绝大部分,他需要指挥他的军队,但今天,中军大旗之下坐镇着萧诚,韩锬终于找到了冲锋陷阵亲自用铁锤砸碎敌人脑袋的机会,他又怎么肯放过呢?
交趾骑兵们迅速从两翼迎了上去,而两边的弓箭手们此刻的羽箭也终于嗡地一声放了出来,目标当然不是正当中的那些骑兵,而是骑兵之后的步军方阵。
武器上的差距,此刻立时便显现了出来。
羽箭都不出意外地落到了对方的阵容当中。
但一个是用普能的步弓射出来的,另一个却是清一色的神臂弓。
交趾军阵之中惨呼连连,数十人中箭倒地,有的当即毙命,有的却还在痛呼挣扎,这一轮箭雨,却是让交趾的弓箭手们损失惨重。
神臂弓射程更远,他们瞄状的就是队伍正中间的这些交趾弓箭手,而交趾弓箭兵们,却只能抵达对手正在前进的队伍前段。
斩马刀在空中摇晃,羽箭被搅飞搅断,剩下的落下去,这些士兵们只是低头而已,羽箭落在盔甲之上,叮叮当当不绝于耳,却大都滑了下去,只是在盔甲之上留下了一些白色的印迹。
偶有几个倒霉鬼,却也迅速地被拖到了队伍的后方。
阮清政此刻却顾不得这些,他正死死地盯着双方骑兵在一霎那之间的冲撞。
两边合起来也不过两百骑,一个从左而来,一个从右而出,双方重重地冲撞在一起,然后他便看到自家骑兵下饺子一般地落下马来。
为首的那个使锤子的宋军将领,漫不经心的左一锤又右一锤,一锤便是一个。
当看到一名麾下锐卒手中的枪杆连同脑袋一齐被对手敲碎的时候,阮清政也能想象出对方这一锤下去的力道有多大。
骑兵交锋,因为对方存在着使锤子的这名勇将的存在,交趾兵大败,两相交错而过,剩余的骑兵们再也没有勇气与对手对冲,绕了一个大圈,逃到了军阵之后。
敌人骑兵从交趾军阵之前呼啸着掠过。
他们从马匹之上取下了一个个的绳兜,兜里拴着的是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石头,在手里挥舞着呼呼地转着圈,然后猛地丢了出来。
宛如流星一般飞来的石头,比起羽箭的打击力,也不见得就小了,盾阵之后的长枪手们顿时在惨呼声中出现了一个个的缺口。
骑兵们却并没有像阮清政想象的那样来冲阵,他们呼啸着从阵前掠过,绕向了军队的两翼。
等到骑兵掠过,大家这才恍然之间发现,对手的步卒,距离他们也不过只有几十步的距离了。
对手的弓箭手早已经停了下来,此刻,他们已经重新为手中的神臂弓上弦,然后斜指上方,嗡的一声响过之后,箭雨再一次笼罩了交趾兵的后方弓箭手,将剩余不多的交趾弓箭手又放倒了一半,然后,这些家伙们将神臂弓背在了身上,拔出了腰间佩刀,紧跟在前步大刀兵的身后,向前行来。
不身临亲临,不亲眼看到一排排的铁甲士卒举着明晃晃的砍向,向一堵墙一样向你压过来的那样的场境,你就无法体会到那一刻心中的无助。
长枪戳了出来,冲向了这面铁墙。
但对手不管不顾,手中大刀亦同时在大吼声中劈下。
这便是战争!
人命在这一刻,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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