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二十五年,十一月十三。
京城已经下了三天大雪,这是普通平常的一天。
此刻在长街上,二十余辆囚车,正往城外徐徐驶出。
如此大冷的天,囚车里的人却穿着秋衣,一个个冻得蜷缩着身体。
若非如今是末世,老百姓要么被约束在家,要么忙着干活儿,这般景象定会召来大批人围观。
清冷的街道上,除了囚车发出的咯吱声,就剩押送差役们的闲聊声。
队伍前方,只听一名年轻差役问道:“头儿……这些位爷怕是到不了地方,就得死上好些个,到时候可不会怪咱们头上吧?”
一旁的络腮胡孩子搓着手,吸了吸已经流出的鼻涕,而后骂道:“你小子脑袋里装的是啥?还怪咱们?你以为他们脑袋上还有乌纱帽?”
“死了……死了就死了呗,天寒地冻怪的了谁?说不定有人巴不得呢?”
听到这话,年轻差役不由问道:“头儿?谁巴不得他们死?”
络腮胡汉子冷声道:“你说谁巴不得他们死?谁让他们下来的谁就想他们死!”
“是皇上罢他们官?头儿你是说皇上要他们死?”
“你个蠢货,皇上也是你乱说的?”络腮胡汉子怒目圆睁,此刻还警惕着往四下看了一眼。
好在他们说话声音较小,而且其他人也在说话,所以没人注意他们。
“小子,你要是想多活几天……就管好自己嘴巴!”络腮胡汉子语气森冷。
见络腮胡汉子真生气了,年轻的差役连忙答道:“是是是!”
队伍继续前行,很快就出了京城。
皇宫,乾安殿内。
暖阁之中,皇帝赵维隆正在批阅奏章,在他面前跪着一位大臣,并将官帽放在了身侧。
一边批阅着,赵维隆一边问道:“爱卿真的要走?”
“求皇上恩准!”
他这位内阁大臣,在门生故旧大批被清出朝堂后,再赖在内阁就是不知好歹。
这一个多月来,因贪腐、结党和办差不力,已有三批官员被罢官乃至下狱,其中既有京官也有地方官。
这些人,有端妃拉拢的官员,但更多是他陆朝文的门生。
就连陆朝文本人,也有不少奏章弹劾。
识时务者为俊杰,陆朝文知道该怎么选。
赵维隆停下了手里的笔,而后说道:“你既然要走,那朕就不留你了!”
“谢皇上!”陆朝文连续磕了三个头。
听到皇帝同意自己告老,陆朝文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为陆朝文保留一份体面,是在大清洗开始之前,赵维隆就立下的目标。
事实上,被惩办的官员之中,除了实在罪大恶极的被砍头,其他人要么是被流放,更多人是被罢官。
赵维隆要平衡朝堂,可不只是给另外两党做嫁衣,陆朝文这些人只要活着,依然是赵维隆平衡朝局的筹码。
只听赵维隆叹息道:“爱卿,你在朝为官多年,也算是劳苦功高,为我大晋除了不少力啊!”
从语言上认可陆朝文,算得上给他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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