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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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六章 分化
    一众士族定定的盯着李承志。

    狐疑者有之,惊讶着亦有之……

    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李承志的身份,就如任氏。但皆三缄其口,垂首不语。

    而大多都在猜测李承志的身份,心想这是何人,无西海首领李始良的允准,却敢大呼大叫?

    再者你解头巾又是何意?

    便是要动手, 也该是捋袖子才对……

    但赵献的面色却突的一僵,两只浑浊的眼睛像是钉在了李承志的身上。

    他虽认不得李承志,却听过无数有关李承志的流闻。

    天人神授,举世奇才,郎独艳绝,世无其二……

    以三百余家臣起兵,平僧乱,定泾州……

    孤军入北地, 镇沃野,灭杜仑……

    大战陈仓,败南梁名将昌义之、裴遂,诛于忠、元继,擒元丽……

    而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他屡次救驾,后因先帝宾天而悲伤过度,一夜白头。

    一夜白头?

    看李始良微微躬身,很是谦卑的模样,赵献的脑子里嗡的一下。

    李承志!

    他什么时候来的河西?

    怪不得清明之后,李始良一反常态,不复对士人优容,而是步步紧逼, 恨不得赶尽杀绝一样?

    十有八九是授李承志之意。

    如此推算, 李承志至西海已有四月,岂不是说, 他已反出了朝廷,不然焉能离京如此之久?

    猜测的越多,赵献便越是惶急,脸色也不受控制的白了起来。

    今日这一出看似突出其来,实则早有预谋,而他赵献就是出谋划策的那只黑手。

    便是他暗中蛊惑,称赵氏与任氏是姻亲,而任氏又是李始良的妻族,是以定能保大家周全。

    不然这些士子的脖子哪会这般硬?

    再者此非造反、叛逃,只是联合士人诉求不公,合情合理。因此即便李始良察知是赵氏在暗中谋划,至多也就是斥责一番。

    但谁料到,如今西海主事的,却成了李承志?

    这二人虽是叔侄,却天差地别。

    前者为人圆滑,八面玲珑,做事向来留三分余地。且出身世家,本就对士族青睐有加。

    而后者却是从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杀神,手中人命何止上万?

    只在陈仓一战,便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从秦、梁二州偷运近十万民户至西海,就能看出李承志何等的胆大包天, 何等的野心勃勃?

    而这样的人物,又岂会怜悯屈屈百余口人的性命?

    而更令赵献胆寒的是,今日明显中了李承志的计,这分明就是他一手安排,欲擒故纵,意欲将害群之马一网打尽。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赵献举目四望,眼中尽是惊惧之色。

    身周之人大都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有人在猜测这予李使君面前都敢僭越之人是什么来历,也有人在狐疑赵长史(赵献曾任过陇西郡长史)为何脸色突变,又惶又急。

    唯独任氏的几位低眉耷眼,垂首不语,就如老僧入定。

    是任氏!

    而且就连李始良都不知情。

    不然他此时就不会一副若有所思,恍然大悟的模样。

    好奸贼,竟谋划的如此之深?

    再之后呢?

    酷刑之下,何求不得,自己怕是藏不住了……

    赵献心中已悔又恨,布满老人斑的脸上已无半丝血色。但身体却无比老实,“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草民有罪,万望国公网开一面,留我赵氏一脉香火……”

    李国公……李承志?

    人的名,树的影,身周的一众士人无不骇然色变。

    若非李承志,元怀怎会事败,他们又怎会被强掳到河西?

    再看李献,早已五体投地,恨不得将脑袋杵到土里。额头上更是渗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都在急颤。

    一众士人便是再蠢,也知大祸临头。见机最快的是赵氏子弟,只几息间就跪倒了十数位。

    而后便是任氏,他们之所以跪,是不想这么早就暴露已成为李氏走狗的事实。

    然后便如墙倒房塌,噼里啪啦跪了一地。百多甲士站在原地,拿着绳索直发愣:这绑还是不绑?

    一众李氏家臣,并泾州旧部无一不是眼睛里直冒星星,恨不得大吼一声:郎君威武!

    方才这些士子何等的聒噪,何等的无畏,大有“有能耐你砍了爷爷”的架势。而郎君未多一言,更未自报家门,只是解了冠巾,竟就令这些士子跪地伏首,噤若寒蝉。

    试问,便是皇帝亲临,有无这般威严?

    李始良却是暗暗叹息。

    他估计,李承志已对他生出不满,怨他对士人过于宽容。

    不然何至于绕过他,与任氏合谋?

    李承志并不知李始贤的想法,便是知道也不会在意。

    他如此作为在此时而言,本就是大逆不道,倒行逆施,李始良能理解才见了鬼,所以他根本没有什么不满,更没有什么理怨。

    他是烦够了来回拉扯,不愿浪费精力和时间,所以才快刀斩乱麻……

    李承志朝着李孝先挥了挥手,李孝先一声沉喝,百余兵卒就如被犁切开的泥地一般,往两边一退。

    如此军容,一众士人更是骇然,连大气都不敢出。

    看着跪伏在地,老泪纵横的赵献,李承志悠然一叹:“见机如此之快,可见你非愚钝之人。但你为何非要独僻傒径,侥幸行险?”

    “草民……有罪!”

    赵献重重的一个头磕在地上,似是已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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