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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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三章 画饼的高手(2/2)
    “应是高肇欲迫使父亲就范,请父亲手书一封劝二兄附逆,父亲宁死不从之故……”

    李丰悖然大怒,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他恨不得将那高氏心腹碎尸万段,但也知道此人只是个小喽啰,迁怒予他根无无济于事。

    “押下去,待明日随三郎一道上路!”

    李丰冷喝一声,又转头问道:“即知高肇要送到回西海,那你为何要逃?”

    难道自己不应该逃?

    李承学眨巴着眼睛:“高肇诡诈多端,我焉知他此次不是欲擒故纵之计?若是意欲诱我带路,如何是好?”

    “那你又可知,如今之漠南广袤千里,荒无人烟,更有黑风,稍有不慎就会迷路,最后只能是饿死的下场,更有狼群出没,很有可能葬身狼腹,你就不怕?”

    “怕又能怎么办?总不能为一时贪生,而使我李氏基业毁于一旦……”

    李承学回的风轻云淡,李丰心中却是五味陈杂。

    他又非眼瞎,岂能看不出李承学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由此可知,家主与大郎也定然如此,不然何至于那亲信怀中只有高肇密信,而无家主与大郎的半纸手书?

    若非无可奈何,无计可施,高肇也不会舍近求远,不远千里将三郎送回。

    想来是拿家主毫无办法,高肇才出此下策。

    默然一阵,李丰又拍了拍李承学的肩膀:“我已命人烧好了热汤,备好了酒菜。好好梳洗一番,歇上一夜,明日便送你去镇夷见郎君!”

    听到李承志也到了河西,李承学呲出了一口白牙:“父亲果然没料错,二兄吉人自有天相!”

    李丰点头一笑:“这是自然!”

    亲自将李承学送出帅帐,李丰又悠然一叹。

    以前予泾州之时,家主素来不喜几个庶子,动辄打骂,是以大郎与三郎自小便柔懦寡断,唯喏平庸。

    但才过几年,竟就有了几分铮铮铁骨?

    郎君常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无缘由,自然不可能在猝然间便能有如此变化。追根究底,皆因郎君珠玉在前,迫使大郎三郎,以及家主都不得不奋发图强。

    就如自己,以为终其一生也就是个李府护院。何时想过能统领千军万马,号令如山?

    更未料想过自小见书头就大,宁愿挨打也不愿读书的自己,如今竟也能出口成章?

    都是被郎君给逼出来的……

    李丰唏嘘不已,正欲回帐,又听有人唤他。

    回头一看,见张信义并张兴义二兄弟连袂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军汉。

    一看装束,李丰双眼微眯。

    黄麻布衫,外罩牛皮软甲,这分明就是官兵,而且还是中军。

    但再一细瞅,手脚皆未捆缚,神情也很是轻松,无半丝惊恐与慌张,反倒很是新奇,左右乱瞅。

    这厮是从哪冒出来的?

    正在狐疑,张信义凑到了李丰耳边:“此乃我族弟,受二叔之命来此……”

    张信义的二叔,岂不就是郎君的外舅张敬之?

    李丰眉头微皱:“关中?”

    “并非关中,而是两百里以南的河渠司……”

    张信义低声回道,“二叔信中称,是授讨逆元帅奚康生之命,欲北上至大碛探查军情,突遇流民西逃,得知南床山北有柔然大军,猜知应是我等,便遣族弟前来示警,并有数信书信代予郎君……”

    李丰闻言一顿,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刚抓到一队高肇的信使,又来了一波奚康生的斥候,且还是张敬之为首?

    他即便再愚钝,也知奚康生没安好心。

    “进来再说!”

    李丰掀开帐帘,将三人请了进去。问了几句,得知除张敬之之外,更有奚康生之从子达奚,他更觉形势复杂。

    什么往大碛探查军情,这分明就是冲着郎君去的。

    他稍一沉吟,当机立断道:“既然是张司马有书信代予郎君,就莫要耽搁,由兴义率一旅轻骑护令弟西去,并三郎一道,即刻启程……信义,待我手书一封,你遣塘骑先行一步,将此间军情事无巨细秉予郎君……”

    两兄弟恭声应诺,领命而去……

    李承学都有些懵。

    草草洗了两把,衣衫将将换好,李丰便来唤他,说是要即刻起程。

    说好的好酒好肉呢?

    李丰不由分说就将他提溜到了马上,又塞给了他一包吃食。

    肉还是热的,隐约间还能闻到果酒的香味。

    还好,比吃生马肉要强上不少……

    ……

    比干城距镇夷近两千里,便是塘骑快马加鞭,也至第六日才到镇夷。

    看过李丰的呈报,并高肇与张敬之的亲笔收信,李承志下意识的挠了挠额头。

    高肇也就罢了。

    如今已近半年,高允并一旅高氏部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高肇再蠢也知定是遭了自己的暗算,自然百分百认定自己肯定活崩乱跳。

    而此一时彼一时,故而高肇以为,在大势的滚滚车轮之下,个人之仇怨已不值一提。自己有一万个理由与他共同起事,先抗朝廷,再谋天下。

    再者,也是因自己横插一刀,使北镇的局势彻底脱离的高肇的掌控,他更怕自己在背后添油加火,暗助罗鉴平定六镇,使他腹背受敌。而父亲又宁死不从,所以一时情急,高肇不得不行此下策。

    他有此想法不奇怪,但奚康生又来凑什么热闹?

    他有什么凭据认定自己未死,还假模假样的遣张敬之往大碛探查军情,并且美名其曰由达奚为副?

    好个老狐狸,这分明一石二鸟之计。

    一为试探自己是真死还是假死,若是真死,自然一切免谈。只因皆为朝廷之故,自己才惨遭高肇毒手,李氏与朝廷自然已誓不两立。是以不论大碛是否有西海遗族隐居,西海遗族是否为李氏部曲,都已不能为他所用,奚康生也只能扼腕长叹。

    若是自己活着,自然正遂了他的意。这老狐狸十有八九会劝自己与他共讨高肇。

    所以达奚身上绝对藏有奚康生写给自己的亲笔密信,不然李承志敢把桌上的这一堆纸给生吞了。

    苦恼一阵,李承志又将高肇的信捡起了看了一遍,不由失笑。

    这高肇还真是画饼的高手。

    高肇在信中称,若大败朝廷,占据中原,攻破洛阳,二人便划河而治:凡黄河以西,包括关中皆归李承志,他只取河东、六镇,并燕晋之地。若是李承志不满足,将洛阳、河南也一并给他。

    真是好大的口气?

    他能不能将夏州并燕、晋各州守上三年都还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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