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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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四章 兵不刃血(2/2)

    他之所以随军东征,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

    三更时分,后营便已起身。城内城外皆是灯火大作。将至黎明,各营便已做好饭食。草草吃罢,东天已泛起了鱼肚白。

    又听一声鼓响,各部便有条不紊的动了起来。六千甲骑并四千车兵往东,另有两营押着俘自张掖的郡民并官吏,往镇夷开进。

    除此外,河西马场还留有一千,另余一千骑兵并六千后军,随李时坐镇于张掖郡城。

    骑兵就讲究一个快字,方一出营,李亮便将大军分为两部。前部为五千甲骑,只带四日口粮,随他与李承志快马急行,计划两日之内赶到武威,趁夜围困姑臧城。

    后部多为攻城器具、火器并粮草等,车兵居多,是以走不了这般快,只能尾随而来。

    但再慢,三天行进五百里,还是没问题的。

    待后部到后,若元晖还是坚守不降,那就只能强攻。

    以李亮的估计,根本用不到火器。以姑臧郡城之破败,只需几轮石炮便能告破。

    而自镇夷出兵之后,临泽、山丹、氏池三县并张掖郡城永平皆是如此攻破。不提自身拆损,便是城中守军也无死伤多少,堪称不费吹灰之力。

    李亮甚至以为,以元晖贪生怕死的秉性,说不定甲骑方一围城,后部还在半路之时,姑臧城便举城而降了……

    ……

    一旅斥候分为五十塘,一塘十骑,提前一夜便已自州城之北绕往武威。若沿途发现异常,不需一个时辰便能传至百里之后的大军。

    但接连两日风平浪静,塘骑一路连个人烟都未见到,便无惊无险的卡死了姑臧通往鄯善、薄骨律、并金城郡的诸条要道。便是守军惊觉有敌来犯,也绝不会有只字片送出凉州。

    自出兵之后,这一路行来皆是如此,是以连克四县一郡,元晖连丝风声都未听到……

    正值五更三点(约四点半),正值睡梦香甜之时,元晖却做起了噩梦。

    他梦到自己被朝廷秋后算账,已然被押上了刑台。

    正当屠刀落下,身首分离之际,突听一声炸雷,刑台都晃了起来。

    这一惊,元晖如鲤鱼翻身般的跳坐起来。待看到窗外月光如水,窗纸被照的惨白之际,他才明白是一场噩梦。

    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正待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元晖又惊觉不妥。

    床榻真的在晃,有如翻了地龙,而且耳中隐有轰隆之声,仿佛风雷。

    再一细听,远处隐隐传来金锣之声,并夹杂着嘶喝。

    走水了?

    元晖心中狐疑,翻身跳下床榻。正待穿鞋,房门“咚”的被人撞开。

    “史君,敌袭!”

    好端端的,何敌来袭?

    元晖猛的一愣,脸当即就白了:“可是入了城?”

    “还不曾,但已将四门围困,所见之处皆是胡骑!”

    胡骑?

    就如宇文元庆一般,一听胡骑,元晖就想到了吐谷浑。

    与之相比,武威城离吐谷浑旧都更近,不见吐谷浑的牧民都已将牛羊放牧到了武威城下。

    他悚然一惊,手忙脚乱的提起了靴子:“快,予我披甲!”

    待元晖穿戴齐整,奔上城墙,已是半個时辰之后。此时天色已然见亮,恰至落霜之时。

    便是已然跑的满头大汗,元晖犹觉凉气直往脖子里钻。

    乍一眼望去,城下好似全是胡兵,只觉白茫茫一片。但仔细瞅了两眼,元晖又猛的松了一口气。

    他入为右卫将军,且领绣衣统领多年,出则为冀州刺史,州郡多有叛乱,称的上知兵善用,是以比起宇文元庆,他见识强多了。

    细一端详,他便知城下敌军看似很多,只因阵形极疏。若算实数,也就千余,至多超不过千五之数。

    便是四城皆被围困,来敌至多也就五六千。且胡族极不擅攻城,唯一的手段也就是以缰挂予城角,再合以马力拉墙,除此外再无办法。

    兵法云十则围之,城中尚有州兵三千,并有一千自己由京中带来的中军,兵力足四千余。且粮草尚算充足,不敢说迫退来敌,但守个一两月绝无问题。

    再者南有鄯善,北有灵州,距武威均只是六七百里,只需遣派快马急报,拖不过十日,救兵就能赶来。

    再看城下胡贼,只见骑兵,连牛羊都不见一只,又能挺过几日?

    刚想到这里,元晖突的一愣,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急声喝问道:“其余三城之下,可见胡兵驱有牛羊?”

    麾下不明所以,只是如实秉道:“并不曾见有牛羊,皆如眼下,只见骑兵!”

    只见骑兵?

    只一息,元晖的脸上血色尽退,煞白如纸。

    拓跋鲜卑全民汉化、胡族改为汉姓、由旧都平城迁往洛阳才几年,元晖焉能不知胡族行军之法?

    但凡出兵,必有牛羊相随,以充为军粮。

    便是武威至伏埃城也才四五百里,但因祁连山阻隔,也绝非一日就能到。这一来一去,只是路上就要花费五六日,且还未算攻战、掳丁掠粮的时间。是以这数千胡兵绝不可能只带着肉干便上路,无论如何也该有上千牛羊随军。

    但为何城下却不见半个?

    便是再蠢,元晖也已反应过来:来敌绝非只眼中所见这五六千,后军怕是更多?

    至此时,他哪还敢有如之前的胸有成竹?

    “快,吊人下去,速去鄯善与灵州求援!”

    “史君,下官已然吊过了,但或是被射杀于半墙,或是方一登马,便被敌之游骑斩杀!”

    麾下军将回着,又递过来一支弩箭,“末将估之,贼中备有强驽,且为数不少!”

    元晖顺手接过,瞳孔猛的一缩:箭长两尺有余,且有翎羽,矢如锥刺,足长两寸,且有倒刺,分明是破甲重箭。

    用指甲稍一刮,元晖便知定为精钢所煅。

    再看看城下,最近的胡骑也离墙足有百余步。

    这般重的弩箭,这般远的距离,非三石重弩才可破甲,或射穿马身。

    但区区吐谷浑,若无南梁相助,连铸兵煅甲的铁匠都凑不起,何来这般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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