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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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二章 师出无名(2/2)
    谷愩

    但该发生的依旧发生了,元怀与于忠的叛乱顺利的让人不可思议,其中原委委实值得深思。

    事后不是没人怀疑过,但之后大事一件接着一件,又是秦、梁二州叛乱,又是沃野大乱,又是吐谷浑、南梁图谋关中,又是柔然犯边……乱的让人目不瑕接,根本无瑕深究。

    再者新皇登基、太后称制、诸辅临危授命……朝政格局猝然大变,忙着稳固地位的稳固地位,忙着争权夺利的争权夺利,等乱局稍缓之时,怕是原来有线索也早已被人抹的一干二净,便是想查,也殊无头绪。

    是以真相如何,早已掩埋于历史的长河之中。如今也只有盼高肇兵败,将他生擒之后,看能否问出一二。

    “此只为其一,其二则是粮!”

    李承志怅然一叹,“如今想来,今日之果,竟然已予两年前便埋下祸根:因泾州僧乱,奚康生尽起关中诸州之兵平叛,致使偌大的关中欠收一年,民无余粮。之后朝廷不得已,只能先解京中之粮,解关中之忧。

    而数月后,北镇大旱。若按往年旧例,自是由就近的关中赈济。而当时之关中已是自身难保,且京中也无余粮。朝廷只能令相对富裕的河东、河南等地筹粮。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之后连逢秦、梁二州反叛、沃野之乱、南梁与吐谷浑十万大军进犯关中、柔然犯边等,致使朝廷连遣中军出征。

    兵马一动,粮草先行,哪一样都缺不开粮。但相对富足的关中、河东、河南等地都已自顾不瑕。朝廷无奈,只能行横征暴敛之举,盘剥晋、燕等地及六镇……

    高肇应就是此时窥到了良机,有意埋下动乱的根缘:如行瞒天过海之计,令元琛借机大肆屯粮,又暗中授意高猛、高植招兵买马,并鼓动僧、民叛乱。如今晋、燕等地之僧乱,冀、并、汾等州应者从云,便是由此而来。所谓伤敌一千,自伤八百。连番大战,如今的中军还有几营可战之兵,焉能平得了这般大的祸乱?”

    这难免有些想当然、过于牵强附会了吧?

    李韶刚要质疑,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若非知道高肇借盘剥之机大肆屯兵、屯粮,李承志焉能只是一把火,就烧的高肇不得不反?

    他紧紧的皱着眉头:“依你之意,高肇必胜?”

    李承志悠然叹道:“并非高肇必胜,而是朝廷必败!”

    此时之乱局,与原本历史上的北魏末年何其相像?

    当时只是一个六镇之乱,就让大魏分崩离析,若非胡允华急中生智,大开国门,借柔然之兵行驱虎吞狼之计,才使元魏苟延残喘了数年。

    而如今除了六镇,还要加上黄河以北的十数个州。何况柔然也罢,吐谷浑也罢,南梁也罢,已然让元魏打的满头包,自保都是问题。

    即便高英、元澄并诸辅想当卖国贼,想大开国门,这几个死敌也已是无兵可派。

    此时之元魏败相已生,但凡有志之士,无不明辄保身,纵首观望。待时机成熟,便何挟一州,或一郡而自立。

    倒下一個高氏,肯定会有无数个其他氏站起来,元魏焉有不败之理?

    李韶又道:“那如今,我等又该如何?”

    李承志稍一沉吟,吐出了四个字:“养寇自重!”

    “寇从哪里来?”

    “元琛!”

    李韶初时不解,但稍一琢磨,双眼突的一亮。

    如今朝廷虽已焦头烂额,但高英也罢,朝臣也罢,深知此时已是存续绝亡之际。便是举国之力,也誓要诛灭高肇,不然这元魏天下危矣。

    但连番大战,朝延已不止伤筋动骨这般简单,就凭中军,已然无法平息此次叛乱,且离京城仅仅数百里的并、汾两州都已生乱,朝延哪里还敢尽皆中军?

    因此只能征召州郡之兵,包括粮草也是如此。

    但除了关中与河东,还能去何处征昭?

    而如今河东已为河北、晋地与京城之凭障,朝廷焉敢轻动?

    数来数去,就只剩一个关中!

    怪不得高英一锤定音,拜奚康生为征讨元帅?

    更怪不得,李承志予去岁自陈仓撤军之际就称:只要关中不乱,这天下便不失!

    而如今,只待奚康生携旨而来……

    如果不想授诏,不愿使关中数百万子民陷入水深火热,更甚至是大逆不道,以待良机,李韶并非没有办法。

    关中门阀自成体系,便是未到同气连枝的地步,至少也是互通有无。如果要铁了心抗旨,不论来的是奚康生,还是元澄,保证他征不到一个兵,征不到一颗米。

    王与司马共天下,并非只存在于南朝。换成北朝,则是“门阀与元氏共天下”……

    其余皆不提,只看元恪生前,对关中门阀诸般逼迫,李韶所代表的陇西李氏也罢,杨舒、杨钧所代表的弘农杨氏等世家就有一万个理由抗旨不遵。

    更如李承志所言,并非师出无名:只凭一个元琛,就能让奚康生无功而返。

    只要围而不剿,剿而不灭,关中就是“内乱未定”,更可“将在外而君命有所不授”。

    更有甚者:就如高肇一般,暗中使关中豪强假扮僧贼,也似北地诸州那般烽烟四起,朝廷又如何予关中征兵征粮?

    便是有所怀疑,以朝廷之力也已无可奈何。

    故而李承志才称,高肇胜不胜不知道,但朝廷必败……

    路已经指给了自己,就看敢不敢干了。

    李韶攥着拳,紧紧的盯着李承志,脸色阴晴不定,眼中精芒隐现。

    李承志却气定神闲的喝着汤。

    如今饼已经画给了李韶,信与不信,以及做与不做,已不是李承志能控制的了。

    沉寂了许久,才听李韶嘶声问道:“如今之西海呢,又是何等局面?”

    已到此时,已无需隐瞒。李承志坦然道:“如今民已近五万户,兵逾五卫。兵甲、粮草、牛羊无数,更有火器之利……”

    李承志稍一顿,又道:“自晚辈上党往西之时,便已传令李亮,遣甲骑一卫,扮做柔然之兵内侵,先取河西三郡。余者不论,便只是河西马场,就可使西海陡增战马数万匹……”

    李韶极是不解:“为何要藏头露尾,更为何不先取关中?”

    李承志稍一沉吟,又低声笑道:“一为时机不到,二则是……师出无名!”

    李韶浑身一震:好一个师出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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