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官军战船竟不调头跑路,而且零星有七八艘大船分散迎面冲过来。只见那种船又高又大,上面有四台水车,水车转得飞快;水轮中间也有船桨,两种动力一齐动起来,跑得飞快。两军接近时,两厢一比,九江军的船看起来像蜗牛一样慢。
一艘官军战船像发狂的公牛一样,径直冲向九江军船队,快要接近时,上面的船桨忽然收进去了,带以一些如犁头一样的又尖又利的铁犁伸出来。铁犁战船从密集排列的两艘船中间冲进去,顿时听得“噼里啪啦”一阵杂响,还有叫人牙酸的摩|擦声;九江军两艘战船一侧的船桨几乎全数折断,船身也被铁犁划得伤痕累累。
“砰砰砰……”双方的士卒都在船舷上用火器对|射,顿时烟雾蔽空,惨叫四起。期间火光闪动,一些炮仗大小的火鸦“嗖嗖”尖啸着以不规则的轨迹、冒着火药燃烧的浓烟在空中乱飞;看起来似乎是官军水师的神火鸦,在郑和海军舰队上也是比较常见的东西。混乱中时不时又响起一声比碗口铳更大声的爆响,那是官军再往这边的船里扔雷,炸得甲板上一片狼藉。
两军的船只从侧弦插肩而过,短短的时间只够火枪打两轮的,但是水面的场景已经和之前大相径庭。两艘九江军战船起火乱作一团,十多艘船的桨破坏严重,甲板上也是一片狼藉,横在水面上行动不能。
另外一些没被攻击的九江军战船漂出了一字队形,被后面冲上来的官军战船围住,他们跑都跑不掉,压根跑不过官军战舰。官军战船凭借速度优势先冲角把九江军的船撞得七荤八素,然后勾住船舷,搭梯子进行接舷战。两军的船缠在一起,双方距离也就十来步,火器铅弹如雨一般抵着放,甲板上木片翻飞硝烟弥漫。水上漂着各种杂物,打在船侧的水波已开始泛红。
前面枪炮齐鸣,火光闪动,烟雾腾腾;后面蓦然之间有一艘船在缓缓掉头,径直离开了船队。很快副将伍仲训发现了异样,立刻指着大声问道:“那边的船要干什么?”
提督杨成骁一直在指挥船上,根本没对那艘船发出什么命令,他马上就明白了:他们想逃离战场。不用副将责问,杨成骁自己也恼了,喝道:“马上派梭舟追上去,勒令其将领返回!”
副将伍仲训提醒道:“带令旗过去,如将帅不从,以临阵脱逃罪斩!”
派出去的小船很快就回来了,禀报道:“他们不让咱们上船,还摆了火器威胁咱们。”伍仲训听罢恼怒道:“就这样被撵回来了?那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来人,全部斩首!”
就在这时,忽然左翼护卫中军的巨舰也莫名其妙地正在调头。杨成骁恼怒地扯起嗓子大喊:“谁叫你们动的?出来答本将的问话!”
没料到真有人站出来答话,两船离得不远,只听得那边喊道:“现在不走,一会儿想走也走不成了。”
“老子入你|娘!”这么一句轻巧的话顿时叫杨成骁气急攻心,他破口大骂,“你狗|日的是何二吧!老子平素待你如何,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那边又喊道:“杨大哥,兄弟是对不住您。您也劝劝‘那位’大人吧,这阵仗还打什么,大伙赶紧走是上策!”
杨成骁被一提醒,再度注意到了自己的处境,身边就站着“那位大人”伍仲训,连同就近的侍卫也全是他的人。
伍仲训冷冷看着他:“杨将军就别想那条路了,这一仗要是败了,在场的人谁也别想活。水军八千多人,就是战至最后一个人也不能放一艘敌船过去!”他顿了顿又道:“马上下令,后协战舰挡住要脱逃的船只,如果不听喝止,则攻之!必须控制住情势。”
又一艘快船从主舰旁边派出去传令,但这次没人返来回禀,连同传令的快船、加上后协舰队中的几只战船也一同向西逃跑。
“他|娘|的!”伍仲训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恼火了,“你们这叫什么军队?一打就跑,军令跟放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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