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整个旁晚了也没觉得不妥,这时气氛却忽然间变得有些暧昧起来。对于张宁来说,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代社会一夫一妻制度偷偷情也是常见,现在这个时候除了去招惹那些有名有份注重名节的良家妇人、一般在外面沾惹草真不算个事儿。
不过桃仙子是个例外,因为她算得上是方泠的“闺蜜”,不注意点分寸很容易弄出女人间的矛盾来。张宁心里明白的,所谓三妻四妾没问题,道德法律都是允许的,可自己总不能把后宫弄得窝里斗、没事给自家添乱吧?关键是张宁一开始就对桃仙子没那方面的想法,不必要捣鼓出麻烦来,特别是这几天更没儿女情长的心思。
刚刚桃仙子都说“你睡我坐着”,话说到这个份上,张宁便不好再撵她、也不好丢下她走,只好暂且僵着。
世间上的事很奇妙,如果两个人在一块儿相处融洽很淡得来,商量事或者聊得兴起,就能自然而然;如果像现在这样在一起默默无言时,反而要平白多出了许多含蓄的难以言传的心思。
桃仙子不言语,张宁也不是个能没话找话的人,在屋子里踱了几步,感觉挺无聊,遂转身面对窗户竹帘看长街的夜景。饶是在城市的中心,入夜后也安静起来,因为路上没有汽车的噪音,窗外的细雨“沙沙沙”地响,细细微小的声音在静夜中愈发清晰。
不知怎地张宁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一行隽秀的字来,轻声吟道:“小楼一夜听春雨……”
忽然背上一沉,接着肩胛感觉软软的,他顿时意识到桃仙子从后面抱住了自己,他忙转身,轻轻抓住她的胳膊,想调笑两句,不料忽然见桃仙子的脸颊上挂着眼泪。他顿时怔在那里,认识她这么久,还真是第一回见她这个模样。记得初见这个娘们,她是要杀自己,给的印象就是个老江湖,难道不是杀人不过头点地脑袋挂腰带上的强人?为何今夜忽然间隐隐感觉她非常脆弱?
“你……”张宁的手放在她的胳膊上,开口无言,又不知手是要推她还是要缩回来。
桃仙子哽咽道:“让我抱着你好么?”
张宁微微叹了口气,任她抱着,心道自己一个男的还怕女人抱?他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心下一软,便好言宽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或许好受一些。”
桃仙子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露出一丝笑容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倒是你不是很担心詹烛离告密么?”
张宁故作轻松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事已至此,担心也无用。”
桃仙子此时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柔声道:“平安是个能让人安心的人,抱着你很好受。”
张宁便道:“心里不安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我没做过亏心事。”桃仙子道:“你真是一件亏心事都没做过?”他听罢心里想了好一阵,两世为人加起来活了不少年,还真没做过什么特别愧疚严重的坏事,前年杀了个人,但他认为彭天恒这种人死有余辜,杀了人也没心理负担。于是他就坦然地说:“以前偷过别人家柿子算是亏心事么?”
“噗嗤……”桃仙子破涕为笑,被逗乐了,脸随即也浮上红晕。
张宁见状便一面好言说话,一面轻轻拿着她的胳膊弄开,不然桃仙子那身段再贴一会儿,自己肯定要硬了,到时候顶着她实在就不好办。
桃仙子也没继续缠着,她收住笑容,小声说道:“我知道自己不好,不配……我是个抛头露面浪迹天下的妇人,没有身份名节可言,我……也没法改变了,只能这样过下去,不应该再有白日梦……”
张宁细心地听着,或许是这夜晚太宁静,心情也变得细腻起来,桃仙子说得很慢,他渐渐地设身处地想着她,一时间仿佛自己变成了桃仙子,一时间又找到了自我、感觉似曾相识。
“没有希望。”张宁冷不丁插了一句。
桃仙子微微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的脸,他的脸很安静,又好像沉迷在某种东西之中。忽然桃仙子觉得自己的心和他贴得那么近。
张宁回忆起了自己前世得绝症后面对他人的自卑与绝望,以及除此之外的一些点点滴滴,人生仿佛一眼就能看到结局。他便悄悄说道:“我感同身受。”
仍是感同身受这个词,叫桃仙子的眼神迷离。张宁发现她此时的神情,便轻轻捏住她的手心道:“我会好好对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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