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娘一听便玩笑道:“东家出手大方呐。”
她这样说也很正常,五十两按米价算能顶现代三万多块,出差一趟奖金就三万还是算丰厚的。当然还是比不上她做密探的收入,冒的险不同,密探能得高赏金的差事随时都可能暴露被杀。
张宁要日夜兼程,除了赶时间,还有一个考虑:怕在半道停留遭遇截杀。
汉王可不是一般人,那是无法无天的主,他有什么不敢干的?永乐帝那样的强主还活着的时候,汉王在永安也敢派兵四下劫掠老百姓的财产,看哪家小娘子长得好就随手抢了。律法很多时候没法制裁皇亲国戚,助长了他们的气焰,所以张宁才不得不留个心眼。
此前洪熙帝病怏怏的已经几个月了,朝臣已经查实汉王在南北两京安排了大量密探,朝廷的举动只要不是刻意保密的机密,多半逃不出他的眼线。不过只要快速赶路,应该没任何问题,就算那汉王敢干,从策划到安排人手也是需要时间的。
中午出发的,下午骑马跑半天毫无压力,一路上偶尔张宁还和他们大声地聊几句。但接着又赶了整夜的路,大伙的精神就没那么好了,停下来吃东西喝水时也大多沉默无语。现在考验的不是智力,完全就是靠体力了。
只见文君用布把自己的脑袋包得只剩两个眼睛,就像阿拉伯妇人一般。赵二娘也很快醒悟过来,也不动声色地依样画瓢。原来这样可以避免快速行马时被风吹到脸上皮肤受损……妇人确实要比男子麻烦,甭管多急的时候,都不忘保养皮肤;或许外貌对女人来说确实太重要了。
张宁觉得自己的脸上一脸的油,浑身就像几个月没洗澡一样总觉得不舒服。主要平时作息都很规律,很少熬夜,乍地连夜不息确实有点不太习惯,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日上三竿时,骄阳耀眼,虽然风吹着感觉不到热,却晒得人发晕。恍惚之中,张宁忽然有个想法:自己办这件事其实就存在影响历史进程的可能了。
他不属于这个时代,如果在种地或者做做生意,短短年月之内对历史应该没有任何影响的;但如果是一个关键的人物就不同了。假设历史上吴三桂换了个人,马上就投降大顺军,改变历史进程会非常快速。
现在正值太子朱瞻基和汉王交锋的历史关头,原本去迎接太子的人物肯定不是张宁。会不会因为换了个人,改变了处事方法就让历史结果大不相同了?他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但是又对自己办事比较有自信,心道:难道我会比历史上那个人办得更不靠谱?
历史是否会改变他根本不关心,只是觉得万一汉王登基了,自己这个屁股问题可能会混不下去……至于如果历史改变,那张宁脑子里的原本的历史史料又如何解释?这本身就存在逻辑矛盾,想不通只有干脆不想。宇宙之大,人类不过是其中的一粒尘埃,未知的东西太多,谁也不能“不惑”。
及至中午张宁等人又到了一个较大的驿站,停下来分工,张宁去签押公文,其他人去换马补充粮食和水。稍作休整又继续上路。
他掐指估算了一下,一昼夜之间四个人跑了大约七百里,第一天体力精神状态都比较好,速度还行;接下来估计每天跑五六百里没什么问题的。他又算了一下:京师到南京的陆驿长度约二千三百余里,照预计四天四夜应该能到。
一路上没出任何大的状况,更没遇到阻拦伏击者,一行人大摇大摆从驿道狂奔,运气也不错,五月的天只在路上遇了场短暂的小雨,其它时候都是晴天或阴天,路况不错。和预计的一样,过了四天时间,下午时就进了南京城。
几天时间竟然就在老家的城池里了,张宁一时间还有些感概。也许这种情况在现代太平常,但在此时出门在外的人要回家一趟太不容易了。他自然顾不上回家,径直和随从一起往南京皇城方向走。
到了青溪时,张宁忽然看到了青溪上熟悉的一道桥梁竹桥,方泠的春寒梨园就在那附近。四个人一起走到竹桥桥头,过桥就能看见皇城的西安门了。张宁便停了下来,到一个店铺里给了些铜钱借来纸币,写了张条|子落下日期,交给老徐道:“你们拿着纸条去那边的春寒梨园,在顾春寒那里歇一阵,最好睡一觉。皇城不让一般人进去,我这去办事,办好了去找你们。”
大伙都困得不行,就连干过武官的老徐显然都没修炼出马上睡觉的功夫。这个安排倒是正合大伙的需要。
赵二娘却心细地说:“咱们是不是很快又要返回京师?东家连着几天几夜不合眼受得了么?”
“该拼命的时候就得拼命啊,这也是需要机会的。”张宁露出了一个疲惫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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