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年笑道:“说对了,真正的白道让天下承平者还是朝廷社稷,侠客者多是地方豪强罢了。”
张宁心道:得了吧,把自己说得多白似的……长相的话还是挺白的,并有点胖。
王启年说得高兴,沉吟了片刻又低声道:“其实还有一种呼朋唤友结成‘帮众’的人,那些书社、书院,也就是士林中人。对待他们要慎重,说不定有什么门生故吏在朝里,得罪了挨整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多谢王大人指点。”张宁拜道。
从王启年的书房出来,张宁心道,原来侠在这儿的人眼里地位也不怎样,自古到今为他们作传的也就只有太史公了。
等到吏部的任命公文一下来,张宁才忽然感觉出了行程的仓促,被字里行间的命令催得很紧。原来京官下放必须立刻启程,而且出了京师不准再折回来……和被扫地出门一般光景。这个明文规定的原因却也扯淡:有些京官在京师穷久了,一听说要下放就想着发财,然后就放开了借贷买东西甚至娶个小妾上路,结果一到地方就想法贪污还债;为了让官吏稍微清廉一点,就有了这么个治标不治本的规矩。
也罢,反正没什么行李,在竹桃胡同租的那院子付了半年房租也没时间找人退了,让它搁那儿吧。
没人来送,胡瀅和王启年没管他,可能也是为了保密身份的考虑;王振养了段时间也去求前程去了。正觉得行程有些凄凉时,忽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来黄世仁带着一帮书吏送别来了。
“哎呀,平安高升了也没到司务厅和兄弟们招呼一声!您是想为咱们节约啊?”黄世仁开门见山就递来一个红包,“同僚一场,这点来往礼节咱们是用不着节省的!”
“这怎么好意思?”张宁想推辞一下,结果老黄不容分说就塞到他怀里。接着司务厅的书吏也纷纷递上拜帖和一点“小意思”。
大伙真是很直接,就连两个水果都不买,果断给钱。
“诸位快快进来坐,喝杯薄茶,一会去聚客酒楼叙叙。”张宁依依不舍地说,“相见时难别亦难,我此去不知何时再与诸公相聚一堂。”
京师的各大酒肆饭庄他不熟,也就知道个聚客酒楼,上次罗幺娘在那里请过,环境和菜肴什么的还行吧。
正想到罗幺娘,只见巷子里就出现了她的身影,刚刚从马车下来。她见门口一群人在打躬作揖,愣了愣迎着张宁投来的目光道:“哟,张司务做官没俩月,交了这么多好友。我还以为连个送你的人都没有呢。”
众官吏回头打量着这个美娇|娘,正纳闷,听得一个人小声说道:“左谕德杨大人家的千金。”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来得不巧,那我先回去了。”罗幺娘皱眉道,把已经拿出来的礼物又放回了袖中。
张宁见状说道:“都拿出来了,东西总得留下吧。”
罗幺娘生气道:“我们家也不宽裕,你那么多好友,还缺盘缠么?免了!”
对于这种“客套”,在场的官吏很不习惯,无不愕然面面相觑。
这时黄世仁说道:“我看这顿饭咱们就免了,这送别酒喝着惆怅,等平安归来凤池那天,兄弟们一定设宴为平安接风洗尘!”
“黄司务言之有理,接人比送人高兴。”大伙纷纷知趣地附和。
这话张宁相信,当然要除开一种情况,万一是坐囚车回来的,怕就吃不成大家的接风宴了,估计人影都看不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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