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谋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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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早春暖暖的阳光柔柔地洒在大地上,小草艰难地从泥土中钻出来,贪婪地吮吸着新鲜的空气,向着天空高昂地扬起了头。

    人都说二月春风似剪刀,可在幽州,一月的春风,那就是冷厉厉的刀子,吹在人脸上像是在割肉一样生疼。

    此时的广阳郡还不是后世那个浩瀚大国的首都,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二环三环四环五环。

    除了蓟县那个饱经沧桑的破旧县城以外,更多的,便是苍凉而又广袤的平原。

    幽州不是塞外,却又有几分塞外的波澜壮阔,起伏不定的丘陵,重重叠叠的山坳,早春时分山河碧翠,若非这凌厉寒风,倒还能平添几分南国江山的旖旎。

    只是这分外妖娆的美景,却被鲜血与战争打破。

    此时此刻,蓟县西南约二十里外的广阳县某地乡亭,渔阳太守邹丹领着三千残兵,艰难地与鲜卑人战斗。

    东方天际才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鲜卑人的进攻就开始了。围绕着营寨大门,六百多公孙瓒军的部队和两千多敌人展开了殊死争夺。

    上百人的鲜卑士兵在寨门外百余步外列成一个方阵,虎视眈眈地等待着突击的机会;更多的鲜卑人兵拎着大刀,嘴里象狼一样嗥叫着,缘着搭在寨墙上的十余架木梯蚁一般鱼贯而上。

    墙头上的叱吼声、呼应声、兵器格挡声、惨嚎闷哼声,几乎就没停止过。

    从日出到隅中,整整一个上午,营寨正面随时都在经受着考验,惨烈的拼杀根本就看不见尽头。

    一段八十步不到的寨墙上,到处都喷溅着双方士兵的鲜血,好些地方黄褐色的夯土被血彻底浸透了,变成泛黑的殷红色。

    墙头上生铁盔和翻皮帽子随眼可见,秃尾掉簇的羽箭和折断的兵器丢了一地。

    寨墙两边的墙角里胡乱堆叠着双方战死兵士的尸首,有些尸首断肢来不及搬运,就在人们的脚下被踢来踩去一一仗打得太紧,谁都抽不出人手清理战场。

    整个营寨到处都在发生攻防战争,寨门已经岌岌可危,更远的地方,鲜卑人的主力部队远远地观望,在这样的关头,熟悉胡人作战的邹丹很清楚,他决不能把手头的所有兵力全用出去,一旦伏兵尽出,等待他的,就是胡人的全面围剿。

    在寨门几次易手,却总是被幽州人以敢死队一般的形势夺回来之后,远处的胡人再也按捺不住,一声狼啸一般的号角嘶鸣,骞曼身侧的左右两翼骑兵悍然出动,向着这边袭来,他显然是再无耐心继续纠缠下去。

    魁头这次南下征伐幽州,初期取得了不小的胜利,收获颇丰,一时间在所有鲜卑人心中威望大涨。游牧民族崇拜强者,更崇拜能够带领他们走向强盛,走向不会被饿死、冻死宿命的大人物。

    当年檀石槐能取得统一鲜卑,甚至能压制泱泱大汉的光辉成就,靠的就是雄鹰一样的眼界,以及狼一样的狡猾。让所有的鲜卑人,都对他保持从内心深处的敬意。

    哪怕是愚蠢的和连,在初期可以继承檀石槐鲜卑大汉的位置,同样是靠着檀石槐的威望。

    当他发现以自己的能力再也无法掌控整个鲜卑部族的时候,于是悍然发动了对汉朝的战争,结果就是连自己都死在了北地外的城门下,导致强大的鲜卑一蹶不振,走向分裂。

    这就是鲜卑。

    强者越强,受万人敬仰,弱者越弱,被众人遗弃。

    魁头的威望大涨,让年仅十六岁的骞曼感受到了威胁,年纪日益渐大,他无时无刻不想恢复祖父当年的荣光。

    可三位堂兄同样是祖父的子孙,拥有继承权利,他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和连之子这个身份。

    然而随着魁头强势,这个身份再也不能成为他争夺首领的理由,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当一切尘埃落定,就连自己部族的族人都心甘情愿承认魁头地位的时候,那么一切都会为时已晚。

    攻下广阳,夺得公孙瓒最富庶的区域,就是骞曼证明自己的时候。

    东部鲜卑日益壮大,中部鲜卑又怎么会不知道原因?

    公孙瓒以幽州牧、度辽将军的权力,几乎垄断了整个塞外的商业,不仅亲自下场去买卖货物,甚至于渔阳边境,组建商会,开通互市,吸引幽州商人和鲜卑乌桓人入驻,直接抽水收税。

    而广阳作为货物集中中转站,东面连接港口泉州,南面与陆路涿郡相交,蓟县就成为了公孙瓒的大本营,他的很多金银珠宝,辎重货物,都存放在这里。

    如果骞曼可以攻占此地,那么给中部鲜卑带来的利益就会极大,因而当魁头步度根扶罗韩等人在上谷涿郡一带,与公孙瓒的从弟公孙越,以及上谷渔阳一带的乌桓,难楼、普富卢等人交战的时候,自己率兵进攻广阳。

    只要把广阳攻下来,夺取了公孙瓒的所有财富,那么这一战的意义,就远比魁头领着他们中部鲜卑南下取得胜利的意义更大。到了那个时候,骞曼就能夺取部落首领的位置,甚至一统鲜卑也说不定。

    年幼的骞曼骑在马上,望着远处的战争,心中已是雄心勃勃。

    “汉人坚持不住了,杀!”

    前方鲜卑人的部队连战连胜,已经夺下了寨门,顺势杀入了前营。

    邹丹不得已将剩余部队全部派了出去,甚至他本人都亲自上阵,手刃数人,依旧无法阻挡攻势迅猛的鲜卑人,大营本寨几乎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濒临崩溃的时候。

    严格意义上来说,公孙瓒的实力不弱,他自己的骑兵加步兵总人数就有五六万,加上可以借来的鲜卑乌桓兵马,总兵力依旧能破十万。

    但乌桓鲜卑有奶便是娘,从来不在意谁与他关系好,公孙瓒价码虽然给的不低,可袁绍同样能够出钱。

    历史上难楼就是袁绍集团的人,还有与公孙瓒有仇的丘力居,继承丘力居部族的乌桓首领蹋顿等等,袁绍既然选择引中部鲜卑南下,又怎么可能不提防公孙瓒的潜在盟友?

    因此包括难楼在内,周围的乌桓人都有过被袁绍拉拢。只是难楼犹豫很久,最终还是认为公孙瓒毕竟与他们部族相交那么多年,拒绝了袁绍的提议。

    而蹋顿则与乌延、苏仆延两个乌桓首领组成联盟,一起进攻了右北平和渔阳一带,然后刚好与南下支援公孙瓒的东部鲜卑槐头、素利等部相遇,双方交战于右北平与渔阳一带,互有胜负,僵持在一起。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槐头部,与中部鲜卑的魁头并非一个部落,一个是魁首的魁,一个是槐树的槐。

    而后来的宇文部,就是槐头部的延续,与后来的慕容部、拓拔部、段部、秃发部和乞伏部,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并列为六大鲜卑部落之一。

    鲜卑部落的名字并非一成不变,而是根据部落首领的名字而来。当时鲜卑人并没有姓氏,一直到魏晋时期,他们才有了姓,慢慢发展出来了宗族,固定下来六大鲜卑部落。

    此时的槐头部首领叫做槐头,与素利部的首领素利本来是一对仇敌,双方在草原上互相争夺草场,可这次公孙瓒遇难,两个对手难得联起手来援助,也确实是因为公孙瓒在边境通商互市,给他们带来了太多便利,让部族壮大。

    但不管怎么样,乌桓人成为了最大的变数。因为早年丘力居、乌延、苏仆延三个乌桓部落的人反叛朝廷,与张纯张举发动过叛乱,导致这些年来公孙瓒根本不与他们通商,还时常打压,造成双方变成死敌。

    蹋顿继承了叔叔的部落,自然也就继承了叔叔的仇恨。袁绍拉拢他们,落井下石。导致此时的幽州一片混乱,各部相互征伐,公孙瓒没有回来,缺少主心骨,各部落援军也是各自为战。

    难楼加上公孙越在涿郡上谷和中部鲜卑打成一团,邹丹固守广阳,东部鲜卑的援军与乌桓蹋顿在右北平和渔阳一通乱战,整个幽州势如水火,战乱遍地。

    这个时候骞曼选择的时机非常好,因为邹丹是接到了公孙越的求援,于是领兵前往良乡相助,结果在广阳野外遇到了骞曼,邹丹的兵力不多,只能原地结寨自守。一旦他被击破,广阳郡无人守护,则公孙瓒大笔财富被人掠夺,他的实力将会大幅度衰弱。

    前营失守之后,邹丹领敢死队固守中营,初春的寒风还在吹拂,鲜血涂满了整个营寨,鲜卑人像是一朵黑云一样,要将营寨全部摧毁。

    “撤!”

    邹丹满脸是血,他手刃数人,可依旧挡不住源源不断的鲜卑士兵,只能含恨看了眼中营寨门,选择退入后营。

    后营多是辎重,如果实在守不住,他也只能一把火选择全部焚烧,一颗粮食都不能留给敌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声苍凉的号角,以及激昂壮阔的鼓声。

    哪来的战鼓?

    邹丹愣了一下之后瞬间狂喜,鲜卑人只会用号角和骨哨,不会用鼓,只有汉人才会用鼓、号、钲、锣之类的乐器作为行军打仗的号令。

    更重要的是,只有幽州军、西凉军以及并州军会在战争中用号角,因为他们久居边塞,队伍中多有胡人,因而会用胡人军号。

    这意味着这支用了号角以及战鼓的队伍,必然是幽州军。

    公孙越还在陷入苦战,那么除了公孙瓒还有谁?

    想到这里,邹丹一边命令士兵大喊援军来了,一边手忙脚乱地爬到了后营一处塔楼上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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