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霄登时沉默。
其他人也不免有点难受。
直播间里一众水友都纷纷刷起打赏——‘为所有走在救援师之路上的勇者点赞!’
歇了好一会儿,张云霄一行人彼此扶持着慢吞吞起身,都说该回民宿,可都有点不敢走。
教练心里也发毛,瞥了饭馆老板一眼:“老乡,你们这环境可和当初说好的大不一样,我学员到你们这儿集训,基本的安全问题总还是要保障的吧。”
向导叹气:“我告诉过你一百遍,不要往深山老林里跑,你们非要乱跑,怪得了我吗?我说实话,你们眼前这都是小场面,真正的大场面你们还没见到呢。”
教练一噎,也是无可奈何。
他想让学员们染上点凶气,特意找的这样的地方,现在还真没什么好抱怨的。
一行人看了看天色,战战兢兢地向回走,爬山涉水,走到太阳将将落山时,终于看见了清水镇灰扑扑的土砖房子。
张云霄从小虽然是被穷养长大的,但张家的穷养,到底和寻常普通人家的不同,他是真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也有觉得这些土砖房如此可爱的时候。
“我要吃一整个肘子,全都吃完!”
大家加快了脚步一路疾跑,跑着跑着,脚下一顿,呆立当场。
夕阳之下,秋水镇忽然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剪刀,瞬间剪去了一半,土黄色的房屋龟裂,各种颜色混合成一团,既像小儿涂鸦,居然又平添了几分苍凉悲壮。
地陷!!?
几乎一瞬间,两个救援师就冲了出去。
杨玉英的速度比他们还要快好几倍,飞到最高处居高临下,向下看去,高声道:“第一层空间是蜂状空间,底层空间看不到,吸引力六级……”
随着她的话,那饭馆老板极娴熟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一言不发飞速后退,一连退出七百多米才停下。
其中一个正观察环境的救援师,不禁回头扫了一眼。
这向导此时站的位置,正是安全区域,只看这位的反应就知道,他在这方面还真有经验。
自从地陷灾害遍及全世界,每个国家都通过各个渠道在宣讲地陷灾害的特点,告诉所有人遭遇危险的时候应该怎么自救,一旦置身危险之中,还没有死亡的时候又怎样去尽可能保全自己。
但知道知识,和能灵活运用,能反应得过来,那是两回事。
明明各个方面都已经不遗余力去宣传,可每一次地陷危机的出现,依旧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带走大量的生命。
这些生命,有的是全然没办法,正好处于地陷中心引力最强的地处,十死无生。
而有些,却是做错了事,死得冤枉。
两个救援师本来就神色凝重,近距离观察了下地陷边缘,神色便更添了几分惊惶。
“地陷九级,灾难级。队长,怎么办?”
地陷空间一出现,就带来剧烈的能量,信号极其不稳定,隔着手机,对方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
“根据报告,整个清水镇周围方圆百里的山地上,接连出现了六处地陷,情况非常严重,有两个救援师培训基地在你们附近,他们已经出发了,预计半个小时到位。”
二人这才松了口气,一回神,嘴唇又隐隐开始发抖。
“救命!”
“妈妈,妈妈!”
几个孩子侥幸没有被引力吸引到地陷空洞里去,狼狈地在不远处挣扎,高声呼喊。
杨玉英脸色忽然一变,眨眼间人就一跃而下,踩着废墟,飞跃到一根倾倒的烟囱上。
烟囱上挂着个孩子,穿着粉红的小裙子,满脸眼泪。
烟囱马上就要和周围的烟尘灰烬一样,被忽然而至的引力吸着朝漆黑的洞窟里倒去。
“松手!”
杨玉英厉声道。
那孩子却好似吓傻了,十指都抠到烟囱的铁皮里,杨玉英完全不顾,一把抓住孩子的脖颈,把她从烟囱里拽下。
十指的指甲都陷在烟囱里头,鲜血飞溅,染红了衣裙。
小孩子哇一声痛哭失声。
杨玉英冷酷地把孩子一甩,甩给两个救援师,甚至来不及交代一句,人已经朝着地陷的坑洞,一头扎了下去。
滚滚烟尘中,杨玉英脚尖点在无数或折断,或凸出的砖石上。
张云霄不自觉追着她看去,看到杨玉英一伸手扎入一个蜂窝一样的洞穴,从里面拖出一个人,摸了下心口就再也不看第二眼,又极速向前飞跃。
他心里一哆嗦,颤栗不已。
他是知道地陷是怎么回事的。
电影里,电视剧里,新闻联播中,无数次出现过地陷的情况,他和朋友们看那些视频,也是时常感叹,为在苦难中挣扎的受灾者担忧。
他不少捐钱,经常开慈善义卖,他也对救援师充满尊敬。
看到视频里,摄影作品中地陷之后,遍地断壁残垣,空间都仿佛扭曲的场面,他也深得震撼,连连感叹。
他甚至还在义卖会上买过一幅类似这般情景的油画,把它珍藏在书房里,提醒他太平来得不容易。
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这一切。
不远处的镇子消失了,地面上出现的洞窟,里面浓烟滚滚,光线怪异,仿佛另外一个恐怖的世界。
好像哪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张云霄嘴唇在发抖,洞窟里忽然传来一声哭嚎:“阿月,阿月,救命。”
他愣了下,本能地向前扑过去,就见有两只手正扒在洞窟黑暗的最边缘处。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拼命用力想抓住点什么,可身体还是不可阻止地朝下面滑去。
他显然已经基本失去了意识,此时的哭喊近乎崩溃。
杨玉英就站在离这个人三十多米的地方,但她一动不动,神情堪称冷酷。
张云霄不自觉从心里升起一点点绝望的愤懑:“救人啊!”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