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经其三代传承,“遂大明易学,扬六馆,策高第,且以古文为天下倡,世谓复生欧、韩也。”其父辈江万里、江万载、江万顷更是显于当世,为天下世人所慕,时人以‘三古’雅称之。
其伯江万里三度为相;一生为官清廉,政绩斐然,直言敢谏,忧国爱民。创办的白鹭洲书院,千年来培养出文天祥等十七位位状元,两千多名进士。在国破家亡之际,与其子江镐,毅然率一百八十余口家人投止水池殉国,希望以自己及家人之死唤醒“天下忠义节烈之士闻风而起,聚集万千众人之力,保江山社稷不移腥膻,道德文章不堕宇内”,其一生堪称古今之完人,千古道德风范之楷模。
其父江万载先于其兄以武选出仕,端平元年曾与其族叔江海一道带“忠顺军”和殿前禁军联合蒙古兵攻陷和收复金国首都蔡州,一雪百年“靖康之耻”。绍定二年,以武阶从三品的身份参加文举舍选,被赐进士及第,累官至礼部尚书。后因不愿与奸佞同流合污,辞官归里奉养慈母,理宗及度宗皆多次征诏复官而不就。
至咸淳九年蒙元全面进犯南宋时,才与其兄江万里一道号召江氏三古家族成年子孙毁家纾难,筹组义军以抗蒙元,并不顾朝庭反对率义军从鄂州起对蒙元兵进行了节节的抵抗。被谢道清诏令复礼部尚书、殿前禁军都指挥使官职,平息殿前禁军的叛乱,成为日后保护行朝的骨干力量,可惜为救落水的幼帝身死。
其叔父江万顷初以明经乡举登翰林庶吉士入仕,历任地方官和朝官,累官至户部左侍郎;后冒险与子江铎往饶州探视兄长,被蒙元兵俘获,因不屈而大骂不止,被蒙元兵凶残肢解。可以说江家满门忠烈,称得上是仕林和文坛领袖。
正是因为江钲出身于理学世家,因而其虽身为武臣,但是在士人们看来骨子里还是个儒士。加上父辈的余荫,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士林,天生让文臣们对其都有种亲近感,将其视为自己人,而没有将他划入赳赳武夫之列,只是因为造化弄人才无奈进入武人行列的儒臣。
当然江家的付出也并非没有回报,不说江家殉国的老一辈受到朝廷的封敕,也没有亏待他们的这一辈。小皇帝对江家的信任自不必言,江璆不仅有帝师之名,亦入相位官至参知政事;江钲以枢密院同知衔,兼领湖广制置使主政两湖和西南半壁江山,如今更是将兵十数万担任西集团行军总管,主理荆湖和淮西。
即便江家义子江宗杰也以入职兵部郎中兼顾御前办主事。而江家子弟多在地方任职,在乡者也授予爵位,门生故旧在朝和地方任职更多。且因为朝廷禁军是以殿前禁军余部为班底建立起来的,所以军中的许多中、高级将领也与江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宽泛的说右相文天祥和枢密院副使韩振都可以划入江家的势力之中。
因此说江家是当下大宋第一世家也不为过,而王应麟清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江家在朝野如此大的影响力必然会被皇帝所忌惮,尤其是江家两兄弟分管军政要职,皆位居宰执,手握重兵。若是有心作乱不说易如反掌,也有与朝廷分庭抗礼的实力。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江钲也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功高盖主并非是什么好事,自己再夺取襄阳立下殊功,已经是封无可封,总不能侍功要求陛下封王。要真让小皇帝有了这种感觉,只怕江家的末日也就到了,毕竟有前时小皇帝无情打压皇后家族的例子在先。
所以王应麟以为不论是江家感觉到了危机,还是暗中受到小皇帝的威胁,皆以为此时急流勇退才是保全江家最好的时机。这才会明知的选择在功成名就之前,拱手将这份‘大礼’让给小皇帝,自己安然全身而退,自此让出兵权远离朝廷,让他感叹江家明智之余深为遗憾。
如此种种迹象下,王应麟感觉虽然不能说小皇帝放弃了提高武人地位和权势的想法,但也可以看出其已经意识到武人权力太大,随着地盘的扩大,有可能导致那些武人割据一方,不听调度的可能,所以才会采取措施变相削减武人的权力。
所以这可以看做是小皇帝在文武之事上开始转向,不会在一力打压文臣,而是考虑平衡双方的权力。当然这也只是让王应麟稍稍松口气,他知道战后会有一大批人因战功而封官进爵,进入朝堂,形成一股新的势力。但是他希望小皇帝能明白谁才是‘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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