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你莫走。”姜缱依然拽着季予的衣袖,迷蒙道,“……莫走……不要做那个王可好……”
季予一团黑气的坐在逆旅的居室中,刚刚的激荡,皆变成了挫败和苦涩。
情绪起伏不定。一时在天际,下一刻便跌到深渊,竟会如此急转直下么?自己怎会被一个女子左右心情?何况她心中根本没有自己。他越想越气闷。
姜缱不肯让他走,即便睡着了仍抓着他的衣角。她睡得不安稳,细长的眉梢蹙着,羽扇般的睫毛不时轻轻颤动。
她同自己一样,心中有一个人,却无法如愿。季予将她望着,散去了些许阴郁。
又过了许久,叔朋敲门而入,带了一罐汤药。季予给姜缱饮了一些,她醒转过来。
头有些疼。姜缱迷惑的看着王子予和叔朋,记不起发生了何事。
季予将她扶起,首先开口道:“你可还难受么?朋……不知你不胜酒力,送你秫酒,不想竟让你喝醉了。”说完瞧了叔朋一眼道:“望你能原谅他的莽撞。”
叔朋一脸内疚,向姜缱一拜道:“是朋思虑不周。你好心送我药草,我却恩将仇报……”
季予又看了叔朋一眼。
叔朋改口道:“让你难受了。我补偿你可好?你这些药草我皆可买下。”
“不必了。”姜缱揉了揉额角,“原来酒可以让人喝醉,醒来却不记得发生了何事,倒是有些趣味。”
她又说:“你既是无心的,又何必挂怀。”
叔朋忐忑的看着季予,季予却说:“朋,你且去外室,我有话与她说。”
今天的场面透着古怪,姜缱望着王子予,他也将自己看着,目光幽深不知何意。
她向他一礼道:“谢谢王子,赠缱汤药。”
季予颔首:“我来寻你,见你醉酒了,便将你送回来,举手之劳罢了。”
“缱不知这酒会让人如此,见笑了。不知王子来找缱,是为何事?”
“是……”昨夜季予想通了一些事情,仍有一些未想通,“濮姬,你可是在寻人?”
姜缱讶异,“王子如何得知?”
季予目光有些飘忽,“你且说是与不是。”
“是……”姜缱奇道:“王子可知那人在何处?”
“若我知道,你待如何?”
姜缱望向季予。他长身而立,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喜怒不辨。
想起他在越邑说过的话,姜缱觉得有些尴尬。不会又要说出些酸话来吧……可他若真知道姐姐在何处,是否意味着姐姐真的还活着?
姜缱挤出一丝笑意:“王子果真知晓?”
“我曾见过一人,与你面貌十分相似。不知是否是你所寻之人。”
姜缱忽而向季予盈盈一拜。
“还请王子告知那人处所,缱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季予瞧着她的笑容。
那笑含羞带怯,将她衬托得娇弱无害,令人怜惜。可她曾与大蚺搏斗而面不改色,又凭一己之力手刃山匪,怎可能是怯弱之人?
季予极少见她笑。他想,她不肯以真心对自己,才会有这刻意之笑。季予又是一阵刺心。
他说道:“濮姬似乎只会说‘感激不尽’呢。”
姜缱一滞,笑意微微消散,“缱不明白,还请王子明言。”
他想要听她说实话。
“你所寻之人,是何人?你又是何人?”
姜缱悚然而惊。
“王子……”她脑中纷乱杂音此起披伏。
季予似乎知晓了些事情。可是自己的身份,又怎么能告诉他?旧濮国王族的身份,且不论自己的安危,若姐姐是隐姓埋名藏于夏人之中,自己贸贸然道出她的秘密,恐怕会害她性命。
“王子是何意?”
“巫寨中人说,你姓姜。”
衣袖下,姜缱攥紧了拳头,手里全是汗。她问道:“那又如何?濮国姜姓之人多不胜数。王子究竟是何意?是真心来帮缱寻人么?”
油盐不进,一句真话也无。她是把自己当成孩童还是傻子?季予冷哼了一声。他下巴紧紧绷着,鼻梁冷峻高挺,勾勒出英俊的轮廓和掩饰不住的愤怒。
“真心?”季予按捺不住气恼,“我是否是真心你不知晓么?那你呢?你何尝有过一丝真心?我屡次助你,却换不来一句实话,萍水相逢之人都不会如你这般冷漠。就算你有苦衷不愿提起往事,也不应如此敷衍,毫无诚意。濮姬,你竟如此厌恶我么?”
姜缱瞪着季予,季予也怒视着她。他神情执着,饱含情绪,姜缱觉得今次他很不一般,有种异样的感觉在她心中弥散开来。她皱了皱眉,想要驱散那感觉。
“王子误解了。缱是何人,有何往事,并非要紧事,怎可劳烦王子费心?可是缱所寻之人,对缱来说,却十分要紧。不知王子要如何才能告知那人在何处?”
“你……”季予气极反笑,“不必再拿这些假话糊弄我,罢了,是我不该多管闲事,我真是昏了头了才会……”他深吸一口气,“你听好了,与你容貌相似之人,我曾在越邑见过,是我次兄仲余的内嬖。那人与你是何关系,我也不会再问。你好自为之罢!”
姜缱被季予吼得心中一凛,正待辩驳,他却不再给她机会,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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