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现在在哪里,接触者呢?”
“就地焚烧,不过我已经派人提取了血液。已经下令封闭码头,”刘三吐出一口气,“所有的接触者都被隔离了。”
两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半晌,林默天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来,略略浏览,又在上面添了几句话。
“这是我的申请书。”林默天很严肃地站起身来,双手把那份文件轻轻递过来,“大宋澳洲行在元老林默天郑重向元老院申请,请任命我为广州特别市防疫小组组长,负责抗击鼠疫疫情!”
刘三瞬间被茶呛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林默天却很淡定,依然是谦和地把那份申请书递上前来。
“你知道你要干的是什么事吗?”刘三咳嗽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虽然知道林默天此人不是什么“本分人”,这种请求还是让他大吃了一惊,忍不住睁大眼睛,冒出句粗话:“这不是你吃特供餐或者用消毒水就能解决的问题!这他妈是鼠疫啊!”
有那么一瞬间,刘三以为自己看到了林默天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个“你一个中医都能懂的事我科班出身的岂会不懂”的嘲讽眼神,但随后他认为自己也许是看错了,因为当他仔细打量着林默天的时候,看到的还是那一副谦和冷漠的表情。
目前元老院并没有足够安全有效的疫苗和治疗手段,和消化道传染病不同,鼠疫是可以通过跳蚤和飞沫传播的,即便是作为防疫工作的高级领导,也免不了要深入疫区一线,甚至和患者直接接触,风险之大不言而喻。而能够通过飞沫传播的鼠疫,已经是可怕的肺型,一旦沾上可能连逃的机会都没有。虽然他们现在还有对付鼠疫的抗生素的储备,但这里毕竟是医疗条件原始的明末,远不能保证一名重症鼠疫患者的生命安全――即便这名是一位元老。
“刘大夫,您也很清楚我们目前在广州的卫生局面,咱们都是元老,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次疫情应该说也在您的预料之中,爆发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至于我自己,只要是为了元老院的大业,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所谓苟利国……”林默天两句诗还没吟完,看到刘三的表情,立即打住了剩下的部分,“呃,总之,我不是突发奇想或者心血来潮。”
“你对疫情清楚吗?”刘三问道,随后想到这简直是一句废话,那份报告还在那里摆着呢,以林默天的性格,想来近几日的疫情汇报他也没少看,不然不至于冒冒失失就提出要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目前广州有没有鼠疫还没有定论。这是其一;其次,就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即使是鼠疫也是以腺鼠疫为主,传染性还没有那么可怕。”林默天努力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如果发展成遍地都是肺鼠疫和败血症型鼠疫的程度,咱们就算是大罗金仙也躲不过――更进一步说,万一搞出来一场鼠疫大流行,谁也跑不了,我们好不容易开创的广州局面就会一触即溃。”
刘三无语地看着林默天,……这算得上用绳命在博取前途了。
就算不提元老之间即使没有同袍之情也算兔死狐悲的情谊,万一老林领了便当,他作为广州卫生口的最高领导回去也落不了好。沉默了半晌,他接过那份申请书说:“我会把申请交给组织的。”
这事不能自己决定,必须提交元老院:领导总是英明的,就算领导不英明,至少比他更合适背锅。
回程的路上,刘三还在想,林默天和他这种人还是不一样的。所谓“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只身穿越到这个世道来几乎就是舍弃了自己作为一个社会人的一切。能够舍家别业主动要求穿越到这个乱世的人,心底里多少都藏着点亡命之徒的种子,这股为了前程不要命的劲头让他想到了从招降诸彩老起家的林佰光……巧了,这家伙和林佰光还是本家。
送走刘三之后,林默天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笔记本,开始往一张公文稿纸上誊写。从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和涂改痕迹来看,这份文件他思考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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