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种,夏长,秋收,冬藏!”赵鱼头闻言念叨道,“民以时而耕,勿违其时也。”
“春不种,则夏无所长,秋无所收,冬无所藏。民一年无所食,便死人矣!”
“再遇兵灾,贼过如梳,兵过如篦。百姓死则十之二三矣!”
“这人有遭旱灾、蝗灾饿死的;有遭兵灾被杀死,被羞辱死的;还有的是遭了人灾,被其他人吃掉的!”
张顺这才明白,为什么素来为农业大省的河南为何会出现森森白骨。
崇祯五年的时候,他还路过洛阳附近。那时候正是麦子刚刚收割完毕,道路两边的耕地里麦茬成片成片的。还有些被遗落在田地里的麦穗,正被老人孩子挎了个篮子拾捡。
虽然道未必是那条道了,人也未必是那些人了,但是想必他们那时间也和那些人一样幸福和快乐吧!
“这田怎么回事?”张顺沉默了半晌,又问道。
“有的死绝了,成了无主之地。有的借了种子耕牛,结果去岁颗粒无收。还不起借贷,或上吊了;或拖家带口逃难去了。”
“还有些早就忍受不了赋税,逃到嵩县、卢氏等山窝里去了。有的则是因为被兵祸祸了,或失了家中丁壮,或青苗被牛马吃光了,只好出门讨饭去了。”
张顺垂了垂眼皮,低声道:“走吧,去别处看看!”
马英娘和高桂英见张顺心情不好,也不敢嬉笑了。
半晌马英娘才低声问道:“怎么了,相公?”
“出城向北行,荒草没田陇。骷髅随风走,尸体弃沟中。”张顺叹了口气,继续吟道,“寒鸦鸣于野,双目尽狰狞!”
张顺虽然在前世完善的教育下,有几分文学功底。
他之前为了写诗装逼,也斟酌了许久,才勉强干巴巴凑出来一首。
可如今他并无此心,却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句子很简单,却给人一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悲怆之感。
众人闻言心情都是沉甸甸的,只要高桂英口不择言的规劝了一句:“这算什么呀,爹爹都伤心成这样?好歹这地里还能长草,我们米脂那块连年大旱,连草都枯了……”
“你少说两句吧!”马英娘一看张顺神色,不由连忙打断了高桂英的话。
众人走了一阵,便望见了前面的村庄。
河南作为中原大地,人口密集,村庄亦一个挨一个,到处都是,很容易就遇到一个。
张顺带着众人走进一看,正好看到村口有一处半敞开的窝棚里有两个人躺在那里。
他连忙走近一看,只见一老一小,穿着褴褛,脸色灰暗苍白,双目无神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嘴里还塞了几根草。
张顺不由问了一句:“老人家,这是哪里?”
结果两人毫无反应,张顺又问了几句,依旧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悟空上前看了一眼,不由念叨了一句:“死了?”
“没……死”,结果很快传来了一句虚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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