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顺犹自犹豫不决,吕维祺不由再规劝道:“南阳自古以来为‘楚豫雄藩,秦吴咽喉’,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夹长江黄河之间,通南北东西之要。北遮汝洛,南觑荆襄,西阙武关,东揭桐柏,为天下之腰!”
吕维祺这一番说辞厉害了,基本上就是说:南阳啥都有,不知主公你犹豫什么?
张顺踱着步子,来回走动了半晌,沉吟良久,才张口问道:“不知张公以为如何?”
我能以为如何?张慎言闻言不由暗中念叨道,我倒想让主公夺河内之地,以觑山西,断天下之脊,这不是做不到嘛?
张慎言见张顺反复询问,自己也算不清其中利弊,只好含糊的应道:“主公心中当有成算矣,何必再问老臣?”
“哈!”张顺笑出声来,摇了摇头道,“本王无所依,唯有依靠几位。若是你们不能多有长进,又如何助我取天下呢?”
“吕公所计颇妙,奈何为私心所蔽,不能从更高层次虑及此事!”
张慎言和吕维祺一听,这是要敲打他们两个呢,他们连忙跪下来请罪。
张顺却也不应,反倒扭头问道:“不知娘子和宋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这两人也有点面面相觑,不知道张顺到底是什么心思。
半晌,红娘子仗着自己的特殊身份,小心翼翼的猜度道:“莫非当家的既不满意西入秦陕,又不满意南下南阳?”
“你以为如何?”张顺加重口气强调道。
“我……”红娘子一下子也有点被张顺问懵了,只好顺着刚才的思路继续说道,“我觉得郑汴富庶繁华,义军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出汜水以取开封府,削平周藩;一路出登封,夺取许陈。”
红娘子越说眼睛越亮,几乎认为自己已经猜中了张顺的心思,继续激动的说道:“然后汇合李自成、罗汝才和张献忠三营,尽取豫东、鲁西以及南直隶以北诸地,席卷天下……”
张顺听她越说越离谱,不由无奈的拍了拍自己脑门。
红娘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猜错了,不由声音越来越小,乃至干脆不吱声了。
宋献策一看左右,好家伙,就自己没说了。几乎欲哭无泪自己好端端一个算命的,懂什么军国大计?
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河洛乃天下之中,主公居之以制天下,譬如紫薇以制群星也!”
“主公当深根固本,养精蓄锐,以待天下有变……”
张顺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们不要非此即彼,一口一口的吃饭!”
“不一口一口的吃,难道还要两口两口的吃不成?”红娘子好容易发表一通言论,结果被张顺轻易否定了,心中还有几分不服气。
张顺到没应她,只是伸手先后把张慎言、吕维祺扶了起来,这才笑道:“我这个吃法比较贪心,唤作‘吃一个,夹一个,看一个’!”
“官兵新败,河南府空虚,已经为我口中食矣。义军需尽快吃到口中,咽下肚里!是谓‘吃一个’。”
“南阳府近在咫尺,有无大军防守。如今五省总督洪成畴和郧阳巡抚卢象升新败,我料其无备。”
“即便有备,以郧阳巡抚卢象升那寒酸样,想必亦无一战之力。义军可奇袭之,当能一鼓而下!是谓‘夹一个’。”
“陕西共有三边四镇,坐拥甘肃精锐二三十万,地方数千里。非义军一朝一夕所能吃下。”
“若我所料不差,九边精锐之中,宣大蓟辽四边人马多备后金。那朝廷定然不敢轻易抽取大量人马,以防后金趁虚而入。那么回头朝廷围剿之兵,定然也从此中抽取。”
“我岂能坐视不理,以待其成?当派义军扰之,疲之,以拖待变,为义军发展壮大争取时间。此是谓‘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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