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雪穿着身白衫子,上头星星点点缀着黄花绿叶的腊梅,看上去干净又斯文,只是她旁边还有别的人在。
一名穿着石榴红裙的高挑女子袅袅婷婷向他们而来,勾住丁若羽肩头,又围着她转了个圈儿,笑嘻嘻地将她半搂进怀内,对离泓道:“这小姑娘女扮男装的本事可太差了。”
丁若羽飞快地推开她,三两步转到离泓的身后去。
“翩翩,好久不见你男扮女装倒是越来越熟练了。”离泓反唇相讥。
对面那看上去柔若无骨娇艳至极的美人,居然是个男儿身?丁若羽目瞪口呆。
“该走了,大堂内人都来差不多了!”翩翩盈盈一笑,上前挤开丁若羽,挽住离泓的手臂。
琴案前,楼雪熄了香,对离泓行礼道:“多谢大国师赠琴。”
说罢,当前领路,带着三人向大堂而去。
丁若羽跟着楼雪去了一处靠后的席位,位置既不显眼又能清楚看到大堂内的所有人。
翩翩拉着离泓不知道在后面说什么,落后了许多。可是当他二人方一出现,就吸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翩翩亦是个名气特别大的人。
他不光是美艳绝伦的舞伎,还有另一个身份:四大宗派中朱雀教的首席弟子。
“翩翩姑娘自视甚高,素独来独往,她旁边那个又是何人?”
与绝色美人站在一处毫不逊色,甚至还有种温润内敛的神采,如冰封的湖泊、宁静的星空。
“不知……”
离泓鲜少以真面目涉足江湖之事,众人议论纷纷,却猜不出个结果来。
大厅最阴暗偏僻的一角,反倒有个裹着黑貂的男人,突然哗啦一声将掌心茶盏捏个稀碎。
浅黄茶汁沿着他手指流下,滴在名贵貂裘上,他拾起一块碎瓷,在指尖割出了血来,又将破皮的手指送到嘴里吸吮。
看他面容,也不过刚刚二十岁。毡帽下散着满头棕褐色鬈发,高鼻深目,一双琉璃色的眸子在微弱灯光映衬下,成了浅浅的金黄色。
大堂东南向的紫檀木桌旁,围坐着五名白衣男子。那五人衣衫胜雪,却是护在另一名同样素衣的少年身前。但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这少年衣上比他们多出些水波似的青纹来,显然地位也与众不同。
此时这少年正和身边同伴谈笑风生,他声音不大,音色却清亮悦耳,惹得客人们纷纷回眸看他。少年便招手回礼,眸子极是狡黠灵动,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高贵。
西席上,有一男一女默然对酌。
那二人年龄相仿,二十四五岁模样,皆着样式奇异的黑袍,用金线绣了栩栩如生的花纹。只是花纹不尽相同,男人衣上是头猛虎,女人衣上则是只腾云而去的鹤。
无人相识,也无人前去搭话。他们反而乐得清静。两人相望含情,仿佛眼中只剩下彼此,你一杯我一杯,不醉不休。
楼雪拉着丁若羽,气质娴雅,漆黑的眸子轻轻一瞥,已将众人举动尽收眼底。她对丁若羽笑道:“小妹妹你瞧,四大宗派的首席弟子都已齐聚一堂了。”
丁若羽的目光一个一个扫了过去,却谁都认不出来。她平日里习的都是暗杀术,只求觅最好时机一击致人于死地,对名门正派讲究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的作风全然无法理解。
她这种敏感的猎手,自然第一个将目光停在了角落里着黑貂的怪异男子身上。
楼雪亦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那男子,低声道:“那个人叫无生剑,西域人,玄武宗的,十六岁便成了首席,也是四大弟子当中最为神秘的,连真名都没几个人知道……他那副吊诡的模样,的确能吓到许多人。”
无生?意在此人剑下不出生天?丁若羽暗自猜测,角落处的男人仍旧在拿瓷片划开手指,然后面无表情玩着自己的血液。
丁若羽看得心里头很不舒服,赶忙转向了东南边那些素衣的少年们。
“当中那个眉清目秀的叫宗明泽,是青龙阁少主。别看他像个文弱书生,心眼儿可多着呢。这宗小公子无人见他用过兵器,但即便空手,也没什么人能让他负伤,”楼雪笑眯眯道,“而且你要注意,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笑面虎,经常一面跟你称兄道弟一面就对你痛下杀手……可以的话,最不要接触的就是他。”
丁若羽正颔首,那白衣少年就察觉了她们的视线,笑吟吟偏过脸来看,还朝二人招手示意。
楼雪却根本不去瞧他,唇角噙着抹冷笑。她伸手拉了拉丁若羽胳膊,让其目光随着自己转向了西面自顾自对酌的青年男女。
“我猜他二人必是白虎门的了。”丁若羽道。
“可不嘛,他们俩都是首席弟子。”楼雪拿起酒壶斟了口酒喝。
丁若羽便奇道:“首席首席,说的就是第一,他们白虎门倒是与众不同。”
“他们啊,是夫妻。”楼雪在她脸上拍了拍,也给她倒了杯酒,“男的叫杜长丰,女的是门主的独生女儿凌霞。”
丁若羽向她道谢,接过酒杯,一口饮下,突然双眼一翻倒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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