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句话揭了宇文孝出身江湖的寒微伤疤,他一张老脸顿时就黑下来。陈儒才急忙解释道:“这么从上到下的一套人马本是极好的,只是名称不够雅,您想想,皇上可是文雅人儿,可能不喜欢这样的叫法。”
宇文孝拉着脸道:“你是骑马射箭样样都会一点,皇帝是文雅人,下次练武的时候你去陪着,能招架住再说。”
另外几个官儿见卷宗上写的东西实在不象话,怕到时候皇帝怪他们辅佐不力,也不顾宇文孝心情不好跟着劝说。说着说着宇文孝可能也意识到名字实在不登大雅之堂,终于答应他们让给换几个名字。
他一松口,官吏们便拿走卷宗,有的改名字有的改规则忙活起来,不过里面的结构基础仍然没改,看起来确实是合理的。宇文孝本来就是个老跑江湖的人,对于那套打探消息走东西南北的经验丰富,文书中设计的如何分配任务、如何控制散出去的人手、如何保密、如何踩点监视颇有见地。
手下便将各道分堂改成“局”,比如河北局河东局,堂主叫“校检使”;分局的香主叫领班,核心的帮众叫队正、干事等等,一般的有编制的帮众叫役,收买的探子和那些杂七杂八的人没有编制,出了事就是临时工和组|织无关的,叫做“随”。
宇文孝身边的一帮官员,虽然才学不乍地,既没有中过进士又没有身家后台,大多出身晋王府最低级官员和吏员,可到底是读过书处理过公务的人,一番忙活就利索地把一个江湖帮派的布局彻底改头换面,乍一看有模有样成一个官府机构了。宇文孝细看了两遍,见办事的实质流程没变,却弄了许多冠冕堂皇能拿出口说的名头,正如地痞摇身一变就是城管有头有脸的,当下也欢喜起来将刚才被人揭老底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
准备妥当,他便悠哉悠哉地坐下喝茶,等着宦官张肖过来时就让他递到后宫去。张肖本来是在蓬莱殿当差的内侍省宦官,进出方便,然后被薛崇训派到内厂在大明宫的办事衙门协助宇文孝,还没封内厂官职,仍旧挂着内侍省的衔。除了十旬休假张肖每天都要到内厂衙门来,只是这边太无聊宇文孝身边那帮人和他也没什么话说,如果没事坐坐就走了。
不料等了许久张肖没来,却见一个小娘来了,只见她那走路的姿势毫无宫廷女子的小心矜持,不是白七妹是谁?
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宇文孝和白七妹本来同一条路混饭吃的人,虽然有一回闹得你死我活了,最后还得见面。真是世事无常啊,以前宇文孝是把亲儿亲女放在嘴边的,结果进入了官场就要置之死地而后快,不料几经周折都到了薛崇训的手下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有意回避也难免碰面……这又是传说中的缘分么?
年轻美貌的女人你永远不能限定她的前途和结局,宇文孝看到白七妹带着很奇怪的笑意走进来,他尴尬之下一张老脸变得严肃起来。他当然是不怕这个白七妹的,甚至她混到薛崇训身边了宇文孝也不一定愿意把她当个人物,你个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来历不明的小娘就算得宠,能比得上名正言顺封三夫人的宇文姬?正如三娘曾经说的宇文姬永远都比她们精贵。别管宇文孝以前是干什么的,既然他能洗干净底子谋到官身,只要没被查就可以号称商贾清白出身,而今谁吃饱了去查他、能查出什么?谁说三夫人的父亲是大坏蛋,是想给皇帝脸上抹黑?找死么!宇文孝的人生告诉世人,干过多大的坏事都不用紧张,,关键看他生辰八字里是个什么命
只不过宇文孝仍然下意识提防着白七妹,心道当初想要人家的命,好像不能笑一笑就当没事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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