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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说得诚恳,说是要放权,可是大家都将信将疑。和她相处这么久,他们都知道太平是个强势的女人,会甘心像其他众多公主那样默默无闻地淡出人们的视线,孤独到老?
那么她如此说话,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想通了,真要退一步海阔天空,保得平安;另一种便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李隆基兵刃相见,拼个你死我亡,故意激将。
崔湜的反应最快,马上就表态道:“殿下所言极是,迟早要分出高矮,请殿下示意,只要您一句话,我等愿调南衙军策应。”
众官听罢皆是愕然这个崔湜的才能确实有限,就算大家都是依附太平公主的,但其他宰相最看不起的就是他。因为崔湜之所以能当上宰相,完全是靠在太平公主面前拍须遛马讨欢心,他以前常常穿着花俏的衣服,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只为博太平开心这样一个人,心思都不在正事上。
政变用南衙府兵?亏他想得出来,南衙是三省六部控制的地方,派多水浑、人多嘴杂,等调集好在京府兵时,恐怕消息都被千儿八百人知道了,人家还给你机会?而且府兵本来就是被迫服役的,打异族还能用,你内斗关人家鸟事啊,谁愿意给你拼命!想当初韦皇后下令召集增援长安的那六万府兵,临阵就直接倒戈投降了,反正他们本身就是唐朝百姓来的,是投降自己的朝廷,还能杀俘不成?
这时听得太平改口说道:“崔相公怎么能如此说话?你这是在挑拨关系!我本就是李家的人,岂能和自己家的人刀兵相见?”
崔湜忙道:“我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请殿下恕罪用南衙兵确实不妥,此事须详细商议对策才行。”
太平却皱着眉,缓了口气道:“是否就此退隐,我也很犹豫,但是并未想到要用极端手段,诸位休要再提!身为朝臣,话不能乱说,你是清楚的。”
这下子薛崇训也奇怪起来:刚才母亲明明是想用激将法让众官支持她,可是现在怎么突然改口?莫非刚刚我会错意了?
太平又道:“你们少安毋躁,找机会再劝劝今上。我也会尽量让今上回心转意。传位的诏书不是还没有正式颁布么?别让三郎得逞,这才是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事,诸位再想想办法。今天就先这样罢。”
众人只得告退。等他们都走了以后,太平的脸上便露出了忧郁之色,在薛崇训眼里,以前母亲总是那么自信从容,威严而有大家之风,她现在这种神情倒是很少见到。
宫殿中的地板一尘不染,她便在朱红的柱子间缓缓踱着步子,就像嫦娥徘徊在月宫中一样,仿佛有无尽的情思。
“母亲”薛崇训欲言又止,本想问她是不是决心不够,但转念一想,母亲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刚才她为什么就突然改口了呢?要说刚刚在殿中的七个官僚,那是四个宰相、三个重臣,都算是太平一党的骨干,应该都是信得过的人。
太平公主听到薛崇训喊她,便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他,她的眼神看得人身上不知什么地方很疼痛似的。只听得她幽幽叹息道:“也不知是不是我变得多疑了,现在哪些人才靠得住?”
薛崇训一听顿时恍然,忙躬身道:“母亲的做法很对,这事首先要保密,万一被三郎知道了,他心里一急来个孤注一掷,咱们可快不过他不是我想说别人坏话,刚才那个崔相公我就看不顺眼,不如窦相公和萧相公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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