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低头看着手里的油纸伞想了想,又抬头露出一个笑容,朱唇轻启:“那我就不再客气啦对了,不知道你以前来没来过大秦寺,里面有个悔悟堂,你可以把自己的心事向小窗子里面的教士诉说。我见你好像忧心忡忡的样子,对教士说说,这样会好受许多。”
她说罢小嘴轻轻抿拢,撑开油纸伞,走进了雨幕。打着油纸伞的古装女子,在朦胧的烟雨之间,屋檐下的薛崇训看着她的身影,想起刚才小小地做了一点好事,心情竟然变得轻松一点了。这时他想起上回在城隍庙看到宇文姬帮助难民的事,顿时仿佛有了些感触。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薛崇训对身边的奴仆说道
富丽堂皇的镇国太平公主府,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风景都非常好。湖边的垂柳在小雨中更显风雅,巍峨的宫殿朦朦胧胧如在云中。
“两位宰相已在前殿等候,我们先去见他们,晚上你留下来和我一起用膳。”太平公主见到薛崇训后只说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但这句话其实并不简单。
薛崇训刚刚才犯下命案,太平公主不仅毫无责骂的意思,反而让他一起去见朝中宰相,可见薛崇训得到的不仅是母亲的信任,还有在她心中的位置。
不过他反倒觉得有些心酸,那可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对她说句话让她相信,居然需要费那么大的劲,而且还干了几件恶事。
走到前殿时,两个身穿紫色大团花官袍的中年人便起身向太平公主行礼。他们两个都是宰相,一个是萧至忠,身宽体胖,看言行举止都十分沉稳;另一个是窦怀贞,身材高大、面有英气,虽已年逾不惑,但依然风度翩翩见到窦怀贞,薛崇训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两年前他迎娶过韦皇后的老奶妈,一个牙齿都快掉光的老太婆,两人在宫里拜堂的时候该是多么搞笑的场面。
公主的长子薛崇训也在后边,他们两个见了初时有些惊讶,但转瞬便恢复了常态。因为薛崇训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出现,不便冷落了他,窦怀贞便特意和薛崇训相互见礼,然后随口说道:“前几日那事,薛郎不必担忧,不是什么大事。”
这时萧至忠接过话说道:“不过李守一扬言插手要管,这个人有点难缠,薛郎还得提防着他。”萧至忠一向比较谨小慎微,所以才这么说。
窦怀贞却摇头道:“李守一的老底我还不清楚,根基很浅,能翻起什么浪子?”
太平公主眼里毫无责骂的意思,口上却骂道:“不成器的小子,成日就知道争强好胜!现在出了事,还不是要我这做母亲的给你收拾局面。”
薛崇训躬身道:“儿知错了。”
窦怀贞见状笑了笑,说道:“少年人做事当真果断有冲劲,难得难得,不过要把冯元俊赶下台,其实用不着这样做,如此一来,理亏的反倒是薛郎了,给大家的印象也不好。”
薛崇训心道:现在朝中四个倾向太子的宰相都被母亲赶下台了,何况一个小小的冯元俊?如果只是为了争夺太常寺的权力,确实犯不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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