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没让那块大石头压死你才好,否则也不用受你叔叔欺侮。」
欧阳克大惊赶忙打了个噤声,神色慌张地往洞外瞧去,小心说道:「你小点
声,别让我叔叔听见了。他不知是你设计害的我,否则你和你师父都要没命了。
」
黄蓉心里当下翻起骇浪,用眼向欧阳克瞧去,见他脸上没半点嬉笑颜色,尽
是真诚关切的样子,心里一时千种想法涌来。
「原来这人这么呆痴,是我害了他残废了好好一双腿,他竟然还处处为我着
想。是我害惨了他,我、我对不起他。」
黄蓉自小丧母,父亲将他一手带大,黄药师虽对女儿疼爱却不善表露,致使
黄蓉成长至今未能得到足够关爱温暖,直至遇见了郭靖,他毫无城府心思单纯,
对初次相见的小乞丐黄蓉竟然是慷慨解囊有求必应,那时黄蓉心想恐怕世间上再
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般对自己这么好的人了,自己的心也慢慢交给了他,再容不
下第二人。
而那欧阳克打从王爷府初次见面便对黄蓉言语轻佻心思不轨,自是惹她厌恶
,到压坏他双腿时黄蓉对他仍未有丝毫歉意,直到这一刻才发觉他原来对自己是
用情到这个地步,心下愧疚不已。
一念至此,黄蓉美目忍不住流下泪来,哽咽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
傻?你该恨我的。」
陡然间一方洁白手帕伸到自己眼前,她眼中泛泪往欧阳克瞧去,见他一脸轻
松毫不在意的模样,欧阳克说道:「我喜欢你,又怎么会恨你那。快擦擦吧,别
哭了,哭花了可不好看。」
黄蓉见他又恢复往日那放荡轻浮的世家公子模样,原来难过的心情一扫而光
,被他逗乐,真不知是否该生他气。
黄蓉忽然发觉此刻他的这幅样子也非那么讨人厌,自己当初又为什么事事瞧
他不顺眼呢。
黄蓉现今手里拿着的这块手帕就是当日在山洞里欧阳克递给她的,她本打算
洗好后还给他的,只是后来岛上又发生一连遭的事情,欧阳克和他叔叔欧阳峰乘
坐竹筏独自离去再没这个机会,到后来欧阳克被杨康杀死于牛家村客栈里那是后
话了。
黄蓉被那手帕勾起回忆,记忆又回到了当晚在那山洞中与欧阳克冰释前嫌后
,两人在洞内谈天说地、纵论古今,诗词歌赋琴棋诗画无所不包,交谈之中黄蓉
才发觉这欧阳克原来也不是纵情声色的绣花枕头一个,对时事历史音乐文理颇有
一套自己的见解,从小到大除了爹爹,还是第一次和人能聊得这么多奇怪东西。
「当日如果听了爹爹的话,嫁了给他,现在又不知是什么样的境遇了。」
黄蓉脑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冒出这个想法,她嫁了郭靖为妻本该遵守三
从四德,想这问题便已是大错,只是她从小受她爹爹影响,并不理会世俗这一套
。
只是她每当看见自己的丈夫、女儿,瞧见自己这一家子便觉得对郭靖不起,
心里好生后悔,几次三番要将那手帕扔去毁掉,最后关头还是不忍心给拿了回来
,她心想我以后好好待靖哥哥,不再想这些其他的,留它只当个念想便是了。
只是今日冬至团圆,郭靖和那守城将士一同守夜,好好的团圆饭却落得人不
团圆,黄蓉心下难过又碰巧拿出了那块手帕,才又想起了当年情景。
「爹爹当年要我嫁给欧阳克,现在想来他是早料到靖哥哥和我成婚,往后的
日子应该是这般无聊无趣。他瞧得出来那欧阳克是个纨绔公子,自然也看出了他
对我用情之深,想他婚后对我必是千依顺一改往日陋习。难怪当日在桃花岛上
爹爹要般为难靖哥哥,而偏心向那欧阳克。唉,我只道爹爹怪靖哥哥坏了他逼
出老顽童的好事,才存心刁难。」
「我若是和他在了一起,日间游山玩水到了夜里抚琴唱词,那该有多惬意。
也不是现在这样子,把我抛在家里,人也不回。」
黄蓉岁学识广博,但说到底还是个女儿家,她的骨子里从未有过为国为民的
宏愿,这辈子只想和自己心爱的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过下去,对这国家大事实在
没有游戏人间来得有趣,如今的生活却与她心中理想相去甚远。
郭靖守了这襄阳城后诸事亲为,将满城的姓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黄蓉曾关起门来在床笫之间问过他:「若是有朝一日我被蒙古人抓去了,他们拿
我性命逼迫靖哥哥你开城投降,你怎么办?」
郭靖听完神色为难口头又张又给不出答案来。
黄蓉笑道:「我的傻靖哥哥,人家是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的想。若是我不
幸被那蒙古人抓去,就哄他们说写封亲笔书信给你,劝你开城投降到时候自己再
设法逃出来,你对这满城的姓有如亲人,我怎会让你犯难。」
郭靖这才大松一口气说道:「我就知道蓉儿你一定有办法逃出来蒙古人的手
里的,我真是蠢,还在想着怎么不开城门又把你救了。」
夫妻俩相视而笑。
只是那郭靖心思单纯,却没有看出夫人黄蓉眼神之中略有失落,事后黄蓉回
想起暗悔自己问那问题实属不该,靖哥哥为人忠厚心里既想着我又挂念姓,这
问题让他怎么回答,如果是欧阳克……。
黄蓉想着想着心里竟然想起了那欧阳克,想他若是郭靖的话又该如何作答:
「换了是他,必是拿这襄阳城换我的性命,是了,他定会这样做的。靖哥哥多半
是、多半是……」
若是当时郭靖稍稍明白女儿家的心思,只把话说的漂亮点,黄蓉也不至如此
多想,只是他太过老实,连撒句谎都不会,那欧阳克尽管口舌花巧但倘若他真遇
见这事,定是连想都不想也要救黄蓉性命的。
彼时黄蓉心中其实早已明白,自己在这句玩笑之中的最终下场,只是还在给
丈夫郭靖找借口,不愿承认。
「夫人、夫人……」
婢女的一声叫唤这才把黄蓉从朦胧睡意中惊醒,她坐在那久了竟差点睡着。
黄蓉问道:「什么事?是老爷回来了吗?」
那婢女阿香答道:「不是的,老爷还未回来,是那吕大人来了。」
黄蓉低声念道:「吕文德?他怎么来了。」
黄蓉一时想不明白,打发阿香先去伺候好那吕大人,自己稍等片刻便去见他
。
婢女口中的吕大人吕文德正是这襄阳城的守备元帅,是朝廷钦封的安抚使,
只是他这元帅草包的紧,一听蒙古大军攻来竟然是想带着家人老小管自己逃命去
,好在郭靖发现及时截住了他,还用那武穆遗书替他击退了蒙古大军来犯。
吕文德见那郭靖为人老实又会行军打仗,心里有了底气再不随便想那撤军逃
命之事,又因郭靖为武林中人身份特殊,不便封他一官半职,平日就以兄相称
,实在参谋,一来二去军中上下都知这郭靖本事,没敢把他小瞧,他又待人热忱
,将士们无不爱戴,虽是庶民实为将军。
黄蓉回房稍加梳洗打扮,将那沾满雪花的衣服换了一件,这才到大厅见那吕
文德去。
黄蓉人未到语先至:「让吕大人久等了,妾身身体不适招待晚了。」
大厅中左边上座端坐着一位全身盔甲整齐的将军,方脸长须浓眉大眼生得一
脸正气,正是那吕文德。
吕文德起身关切问道:「吕某也是刚到一会,正和郭小姐谈论这掌纹相术。
郭夫人没什么大碍吧。」
黄蓉出来时便瞧见女儿郭芙坐在吕文德身边任由他抓着手掌谈笑,心中不快
却没有说出,郭靖黄蓉均是江湖儿女,那些文人的繁文缛节自是不大在意,平日
里对郭芙礼节方面未有多加教导。
郭芙这时才发觉黄蓉已经出来,赶忙起来快步走了过去问道:「娘你没事吧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
黄蓉笑了笑未有答话,向那吕文德施礼说道:「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会就好
。未知吕大人突然光临寒舍有何要事?我家老爷此刻并不在府内。」
三四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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