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嬉沿着孟婆指的路果然轻而易举便找到了冥王大殿。基于上次在这里留下的不好印象,复又踏足,未免有些心有余悸。
想是冥王大殿是重地,方才还隐隐约约听见的恶鬼哀嚎,眼下到了此处却再也听不见。偌大的殿宇隐于黑暗之中,门前两盏绿灯随着飕飕阴风吹过而左右摇摆,活像暗夜里的眼睛,格外人。
“站住!哪里来的生人,竟敢擅闯冥界?”
门外两名阴兵手持长矛指来,音落,四周的阴兵纷纷手持兵器,恶狠狠盯着擅闯之人。
少嬉怯怯收回迈出的步子,扫一眼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阴兵,举起双手,讪讪笑道:“嘿嘿!我、我不是什么生人,是熟人。对对对,是熟人,是熟人。”
为首的两名阴兵相视一眼,却并不买账:“擅闯冥界者,有来无回。”
“慢着。”长矛离自己不过咫尺之遥,少嬉高声喝止,“我、我是逍遥涧的人,不准无礼。”
“逍遥涧?”阴兵低头喃喃,显然是听说过逍遥涧,是以也有所犹豫。
眼见是有转机,少嬉忙道出此番来意:“我真是逍遥涧的人,这次来冥界是来找阎判的。他认识我,你们去通禀一声,就定然知晓我所言不假。”
“判官大人公务冗杂,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你怎么就那么一根筋,不知道变通呢?”少嬉几乎抓狂,眼瞅着拖延下去肯定又得惹出一堆麻烦事来,当下也顾不得其他,扯着嗓子冲着紧闭的殿门大喊,“阎判,是我,我是少嬉,阎判……”
未料她竟这般胡搅难缠,阴兵们唯恐自己会因此而受到上头责骂,眼见着劝说无力,便要动真格的强行将少嬉赶走。
“让她进来。”
紧闭的殿门内传来一道醇厚的声音,正与少嬉纠缠的阴兵们顿时都纷纷停下了手,重口应是。
阎判开了口,众阴兵自是不敢阻拦。少嬉拍了拍衣裙,冲着方才还一脸凶神恶煞要强行赶走自己的阴兵高傲地扬了扬下巴,随即迈开步子,十分得意扬扬地推门入内。
沿着足有五丈之长的通道一路向前,四周暗黑一片,只有几盏幽绿的灯笼于顶上高高悬挂,投下几许略暗的光芒将四角照得隐隐绰绰。
少嬉边走边四下打量。地方还是一样的地方,宽敞、幽静,似有阴冷和着无形的威严压迫神经。不过这次没有声威并存的冥帝,也没有手持兵器的阴兵。
“你怎么来了?”座上阎判放下朱笔,抬眸望着渐行渐近的人影。
少嬉这才将神游的思绪拽回,行至近前停下:“我是来还东西的。”
阎判冷冷一哼:“好大的胆子!竟敢趁本官不备换走了冥府宝物,该当何罪?”
少嬉一惊,两眼透着惊惧凝望座上满面愠怒的阎判。只道是自己偷偷换走镇魔印一事被拆穿,眼下又打着“归还”的名号主动送上门来,真是够倒霉催的!
一时气愤凝重,少嬉咽了咽口水,终究是一字未曾辩驳。当然,也无从辩驳。
少顷,只见面色凝重的阎判忽展笑颜,嘿嘿笑了两声,打趣道:“吓吓你,给个小教训。”言罢,已捋着胡须仰头大笑起来。
少嬉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一松,大大的舒了口气。见他是真没生气,这才放下心来:“你可真是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生我
气了呢!”
“小叔叔能生你的气?”阎判咧嘴一笑,朝她勾了勾手,“上来说话。”
少嬉听话的上前,在阎判身旁站定。
“说吧,今天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阎判柔和语气轻声问。
“我真是来还东西的。”唯恐他不信,少嬉赶忙从流云锦中将镇魔印取出来。阎判伸手去拿,却被她侧身躲开,“还给你可以,不过你得先说说,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之前还给你的镇魔印是假的?”
少嬉一脸虚心求教,阎判却冷冷一哼:“你真当本官是老糊涂?我虽也活了不少年岁,但镇魔印是随身宝物,怎能轻易就被障眼法给蒙蔽?也亏得你想得出来,竟然拿块破石头忽悠我,揣在兜里还嫌咯人捏。”
少嬉被逗得噗嗤一笑,也不作弄他了,乖乖地将镇魔印奉还。
大殿里的阴兵都被遣退出去,眼下只余他们二人。少嬉又知阎判是个嘴硬心热的,故而一时倒也随性不少,并未故作庄重。
眼风扫过案上一本厚厚的册子,少嬉随手翻了一番,只见封面之上写得“生死簿”三字,便知这是传说之中记载凡人生死的重要簿子。此册自来掌管在阎判手中,除了冥王,阎判自掌有凡人的生死大权。
所谓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可见此话也是颇有几分道理的。
“据说凡人寿数皆在生死簿上,倘若名字被划去,便算超脱五行,不在轮回之中了?”少嬉顺手拿起桌上一支朱笔把玩,状似随意般问道。
阎判颔首:“确有其事。只不过生死簿共有上下两册,上册载人寿数,是正册;下册录人生前行事,是副册。是好是恶,皆直接影响死后是否能入轮回,或轮回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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