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艰难摆手,胸口一阵沉闷难以抑制,他有意强忍,却猛地一咳竟咳出血来。
“你吐血了!”少嬉大惊,忙以袖替他拭去唇边的血迹,见一旁立有一大石,便扶他过去坐下,“这可怎么办才好?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回逍遥涧吧,那里灵药遍地,栖梧又精通岐黄,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伸手按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司命正要开口却又猛地咳嗽几声,一直咳得脸红脖子粗,甚至身上受火雷刑灼伤的地方也生生裂开。疼痛沿着伤口之处蔓延至四肢百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格外骇人。
少嬉手足无措,只得一面替他顺背,一面又担心手下太过大力碰到他伤口,生生急得不行,两滴晶莹的泪珠子不断在眼眶中打着转。
久久抑制方有所平复,司命握住她为自己抚背的手,摇摇头:“眼下抓回恶魂才是紧要,耽搁……耽搁太久,我担心会酿成大祸。”
“可是你的身体这样,我怕你都熬不到抓回恶魂,你就先支撑不住倒下了。”少嬉怛然失色。
司命闭目微微调息一番,待得气顺了几分,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也稍稍退了些,逐渐恢复了正常面色。
“傻丫头。”一指抵在少嬉额间,司命微哂,“我好歹也是上仙之身,千年劫也顺利熬过来了,区区三十道火雷刑,不过只是伤了点皮肉罢了。”
司命说得轻巧,浑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可要不是少嬉亲自见了他奄奄一息的样子,怕是真要被他这坦然自若的假象给唬了过去。
司命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声,眼底澄幽,似覆上一层雾蒙蒙的烟纱看不真切,“三月之期转瞬即
过,倘若没有尽数抓回十万恶魂,我担心冥帝不会轻易揭过此事。”
他失信倒是小事,也不怕因此会惹恼了冥帝,怕只怕非言上神不在,冥帝不会轻易放过少嬉。
“对不起,都是我闯下的祸,还连累了你。”少嬉万感愧疚,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首先,那冥府并非寻常人皆可入内,鬼门更是一年一开,瞬息万变,稍纵即逝。她与茶茶误被鬼门吸入踏进冥府算是倒霉,即便得受十五道火雷刑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可在冥府内遇见的那个男子又是谁?
起初她因担忧茶茶太过着急,后又被阴兵追捕乱了方寸,以至于遇到一个顺手救她之人便感激涕零,竟是险些忘了那人是敌是友,从何而来,因何而至。
再者,她与茶茶被阴兵抓到冥王大殿,茶茶已经明晃晃亮出了九重天小殿下的身份,可冥帝就连九重天的面子都不给,仍要将她们正法,可为何却没发现冥府还有另一个生人?除非,此人法术可与冥帝比肩,或者,大有来头?
少嬉心间越想越觉奇怪,尤其那人顺手给她的一件东西竟威力巨大到能将恶灵渊三层结界破开,可见并非寻常之物。若只论防身对付阴兵,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还有鲛珠,传说中的稀世罕珍都遗落了整整四万年,就连她都以为那不过只是一个流传世间的传说,可偏偏,竟会让她在冥府拾得。是巧合?还是……那人遗失的?倘若是那人的,那他又是谁?
一重重的困惑压得少嬉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知为何,她竟有种被人借刀杀人,再傻傻顶罪的感觉,实在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也怪她大意,当时若是问一问那人的名字就好了,现在无名无姓道不出对方的身份,即便可能与那人有关她也苦无证据。偏偏,还被一群阴兵给抓了个现行,当真是百口莫辩。
海风呼啸吹过耳畔,一缕发丝紧紧贴在额间,少嬉正沉思,忽觉额上划过一道暖意,她久梦乍回,抬头撞进司命一双幽深的墨瞳中。
“怎么了?”
司命重伤身子虚,还苦于恶魂没有抓获,少嬉也实在不愿拿此旁的事情去烦扰他。遂只摇摇头,将心头那点理不清的思绪尽数按捺。
“别多说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让你先调养生息,等你好些了,我们再去找恶魂。”少嬉挽住司命的手臂,小小的身子比司命矮了整整一个头,却仍旧让他多将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好不必触到伤口,减些痛苦。
司命点头应了,少嬉方捏了个诀,二人顿时于海边隐了身形。
阎判给的聚魂幡能感受恶魂的气息并指引其所在,可少嬉实在担心司命的身体,恐他腾云太久会支撑不住,遂于云端之上俯瞰,瞧着底下约莫一座小镇的模样,便捏诀于小镇外落下。
二人落入凡间化了个凡人的身形装扮,面前坐落一座不大的小镇,匾额之上写“清平镇”三字。只小镇外头来往进出并无人烟,倒是略显几分凄清。
司命抬步欲走,却见少嬉顿在远处,眼睛直直望着小镇的方向,不禁疑惑:“怎么了?”
“司命,你见过黑色的天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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