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扭头看了他一眼,咦了一声,又转过脑袋去,“回来了啊。”
廖卿也是一愣,方才一眼已瞧清楚,果然是那个被拘在此间的女子。
他提步走到她身后,见她面前一个古旧木架,虽蒙着灰尘,但瞧得出雕工精美古雅。两条铁链悬在两侧,顶端垂下一小瓮。她手里捧着的,是个尖底盛器,正想法子用那铁链将那盛器挂住。
“欹器?你从哪儿翻出来的?”廖卿奇道。
“这叫欹器?”她还在忙着拴那个铁链,“就那边的箱子里,压在最底下。”
“你会做欹器?如何会做的?谁教你的?”廖卿两眼放光。
她抹了把汗,“看过,觉得有意思。反正闲着无事,又正好翻到,就试试看……”
“看过?在哪儿看过?”
“总明观……”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咳嗽几声,“书上看的。”
“南齐总明观?那里曾有欹器?可是文远所制?”廖卿愈发振奋,不觉又走近了几步。
桐拂停下手,站起身,“我怎会知道……都说是书上看的。”
廖卿却撩袍蹲下,摆弄一地凌乱的物件。
桐拂有些惊讶,这位司晨虽相识不久,但晓得他最是见不得脏乱,但凡他待过的地方,必然纤尘不染井井有条。怎的眼下竟不顾灰尘蛛网漫天,闷头捣鼓这堆古物起来?
“你既见过,过来搭把手。”
她依言蹲在一旁。
“你可知这是用来做什么的?”他手下不停。
“和铜壶滴漏差不多意思吧。”
他瞥了她一眼,“是,也不是。鲁桓公宥坐之器,可听说过?”
她摇头,“只觉得样子奇特,并不知是何用途……”
总不能说,她是在刘宋总明观的明堂间所见……之后,这欹器挪去了齐武帝中书监王佥的府中……说出来,怕是会被他当成疯子……
至于如何去的总明堂,她懒得去琢磨,在这里关得久了,能时不时换个地方待会儿,总是好的……
自上回见过爹爹,许是解开心结,爹爹的身子也渐渐好起来。而那位拘着自己的人,大约是将自己给忘了……忘了也好……
“此器,空时斜,注水则直立,水住满则覆,周而复始。”廖卿道。
她一愣,回过神,彼时所见似乎正是如此情形,“是水满则溢的意思?”
“虚则欹,中则正,满则覆。水满则溢,月圆则缺。”廖卿已将一条铁链束好。
她一呆,彼时,彼时似也听见这么一句。
总明观,堂上铜烛昏暗,古器中水滴不歇。旁一人独坐,漆纱笼冠华袿飞髾,口中喃喃似吟唱,“虚则欹,中则正,满则覆。水满则溢,月圆则缺……”
她却无论如何都瞧不清那人的样子……
“你究竟是何人?”
她被这一问惊醒,转头看着一脸神色古怪的廖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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