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翘恍然大悟,一双杏眼顿时瞪圆了:“她故意在后头叫人家看着,逼着姑娘非去见她不可,她就是算准了咱们顾着脸面!”
说着白翘又啐骂:“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老了老了,把半辈子的体面都不顾了,什么东西!”
她只管骂,连翘却心里着急,又想着怎么打发了孙妈妈,别给姑娘添堵,想了好半天,她犹豫着问温桃蹊:“要不回了太太,叫太太处置?或是姑娘传个话下去,我跟白翘去,请她进内宅来回话,她还不肯进,就随她去,便是说出去,也没有叫姑娘亲自到后街上去见她的道理。姑娘既请了她进来,什么体面都给了,她自己不端着,同姑娘也就没关系,是她自己的事儿。”
这法子当然可行了,再不济的,就说她今天不舒服,懒怠走动,孙妈妈要进府,就跟着白翘连翘进来,不进门,就自行离去,谁还能说出什么不是来?
但温桃蹊并不打算这样处置。
她实在是很想知道,孙妈妈回来干什么。
况且这样的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为那样的事情被赶出府的,大家再心照不宣,事情总归是她做的吧?
她还敢堂而皇之的回来,又拿腔作势的拿捏主子,这样的奴才,温桃蹊两世为人也没见过,真是开了眼界了。
今日不弄清楚,不叫孙妈妈心服口服的离去,只怕来日她还要回来瞎折腾。
“用不着那么麻烦,我去见她就是了,也不用告诉阿娘。上回送她走,阿娘跟我都想着,她在咱们家伺候了半辈子,也是知道分寸的,往后不会再找回来,没成想,阿娘同我都想错了——”
她拖了尾音,那语气实在嘲讽,背着手往前走,又打发连翘:“你先到后街上去,领孙妈妈去那边的厢房,我回去换身衣裳再过去。”
连翘欲言又止,到底没再言声,诶的应下来,一蹲身,做完礼,扭头往后街方向去了不提。
温桃蹊一路带着白翘回了家,果真是去换了身衣裳,磨磨蹭蹭的,临了了,她自顾自去取了先前那顶小金冠,往头上比了比:“还是好看的吧?”
白翘苦着脸:“姑娘生的好看,别说这样华贵的小金冠,就是簪根木藤,也是好看的啊。”
她把小金冠往白翘手上一递:“给我戴上。”
白翘哦了声,顺势接下来,等要替她戴的时候,才回了神,手上一顿:“姑娘?”
“怎么?你觉得我去见孙妈妈,是为了跟她叙旧的?还是以为,我怕她声张,把脸面丢到后街上去,所以是要去哄一哄她,小事化了,结善缘的?”
看样子,显然不是了。
但白翘起初真的以为……
她没再犹豫,很快替温桃蹊戴好了小金冠:“可是姑娘,我看孙妈妈敢这样回来……要不多带几个人过去吧,省得她对姑娘不尊重,万一她还仗着奶了姑娘一场,倚老卖老的,咱们立时就拿了她,交给太太发落,看她还……”
“用不着。”温桃蹊已经站起身来,“连你都不用去,连翘在那儿陪着我就够了,对付一个老奴,还要兴师动众,我这个嫡姑娘未免也太没出息了些。她来就来吧,叫她晓得我这主子并不可欺,再不敢找回来,也就是了,再不济的,我就能着人拿了她,照样送交官府去,又有什么呢?机会本就是咱们给她的,不是她给咱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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