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带着一点威胁的意味了,方蛰面无表情,心里颇为吃惊。余量这家伙,还真是很有趣。说是不打不相识吧,这家伙身上有一股浓郁的侠气。按说两人的交情,就算是能当朋友,也不至于他当面威胁这俩啊。还是那种不给人家自报名号机会的威胁。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位冲余量一笑道:“打扰了,告辞。”说着转身就走。
余量面带微笑看着他们走开,李胜利坐在方蛰身边长出一口气:“什么东西?”
“你啊,就剩下这张嘴了。”方蛰淡淡的点他一下,李胜利也不生气,笑道:“也就是在你面前,我才敢正清流露。今天请这些人来呢,多数是来看戏的。也有人是来确认一下的,今后在帝都这地方,钱这方面轻易不会有人给我挖坑了。”
方蛰看看余量,那意思,你不解释一下?余量忍不住有笑了,今天跟方蛰面前当老师,那感觉真是太爽了。这会又给方蛰上课:“银行是国家的不假,个人是要业绩的。你是大财主,得罪了你,别的不说,资金换一家银行走,他们就得哭。”
说着对李胜利道:“李胜利做人还行,就是太容易相信一些熟人。说是一个院子里一起长大的,有机会坑你的时候,他们一点都不带手软的。要长记性了,别连累解放大哥。”
方蛰好奇的问一句:“你俩不是一个院子里的?”余量笑着摇头:“当然不是,他们家长辈解放前就是搞供销的,建国后也一直在供销系统。”
“解放前?”方蛰觉得这里面有故事,余量果然要好为人师一次爽,继续笑着给他上课:“嗯,我也是听家里长辈说的,抗战最后两年,国内币值最稳定的就是边区票。这个边区票,就是靠供销手段来实现币值稳定的。因为它的价值最终要体现在小米上。简单的说,就是一块钱,能换多少小米。那时候发行货币的好几家,微操大师、汪伪、华北、伪满、鬼子还拿费纸一样的军票在占领区抢劫。”
方蛰听的很过瘾,这些东西历史课本上都看不到啊。就得专业的书籍和资料里才有。
李胜利也接过话道:“刚解放那会,松江的投机商人怎么被整死的?就是供销系统从各地调集物资,用商业的手段打败囤积居奇。可惜了,改开后,整个系统没有抓住先发机会,渐渐的淡出主流市场了。”
方蛰听了呵呵一笑:“先发机会,意味着既得利益。你见过哪个既得利益者是愿意主动去寻求改变的?最好是一成不变。就算有的人看到了大势,也被整个集体绑住了手脚。正所谓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未来我十年,在我看来才是变化最多的阶段。”
总算是夺回了话语权,这方面方蛰才是主场,而且今天跟这俩算是来了谈性了。
李胜利听了也笑了:“你那套我都听的耳朵起老茧了,跟着政策走,每天看新闻联播。国家规划里,什么产业的比重大,一头扎进去保准没错。”
余量不甘寂寞的接过话:“这是至理名言啊,做生意的人,不管再哪个地方,不都得掌握当地的政-策走向啊。我们国家,内部外部环境稳定,这对生意人来说,简直就是最佳的市场。只要吃透政策,大方向不出问题,除非特别倒霉,基本都能赚钱。”
方蛰笑着捧哏:“那是,跟着政-策走,躺着就把钱给赚了。要我说啊,赚钱这种事情呢,没什么难的,有手就行。”
神特么的有手就行,立刻把这俩给抖乐了。
“对了,你这个东道主,怎么也不去接待一下其他客人?”方蛰还调侃一句。
“今天就是给一些认识的熟人,营造一个自由交流的场合。顺便呢,借二位的虎皮,扯一回大旗。我要是年底前贷款没还上,首先丢的就是建材市场那边的股份,其次就是那块地。可以说啊,所有积累,一夜尽毁。”说着李胜利一脸的悲愤。
余量拍拍他的肩膀:“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得跟你大哥说一声,让他当心点。基本上出现类似的事情,无外乎两个原因,一个是政-治上挡路了,一个是财路上挡路了。”
方蛰果断的冲余量竖起大拇指:“你这见识,牛-逼。”
余量开心的露出后槽牙,抱手笑道:“过誉,过誉,一点浅见。”余量心里挺感慨的,这么多年了,总算是遇见一个知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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