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延煦再看看手中的鸟羽,细细的一枝,并不很长,却是流光溢彩。郎延煦忽然心中一动,难道是凤凰的鸟羽?他总听人们说,凤凰是鸟中之王,羽毛流光溢彩,看来,这片七彩鸟羽,非凤凰莫属!
可是,这凤凰鸟来自哪里,又去到哪里了呢?郎延煦心里想着这个问题,一忽儿高兴,一忽儿又沉郁下去。
随后的日子里,郎延煦扔下书,重操年少时的旧业,开始爬树。但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掏鸟窝,而是为了望远。他甚至爬上了全槐花坳最高的那棵槐树,攀爬中,他几次朝树下望去,脸色吓得惨白,他伏在树上抱着树干久久不敢乱动。但是,心跳稍微平息一点,他就咬紧牙关,又向上爬去。
槐树顶最上面有根树枝斜向上伸出一截,那里才是最高的所在,只是梢头有些柔软了,郎延煦战战兢兢踩过去,眼睛闭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慢慢张开眼睛,向远处望去,极目所见,是无尽的蓝天,无尽的云朵,还有无尽的山峦,只在浩淼的云山深处,有鸟影雀斑一样点缀在天空。
郎延煦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四面的山峦手拉着手将他和槐花坳围在中央,他的眼睛飞不过他的头顶,飞不过树梢,也飞不过群山。他不仅看不到七彩凰鸟的去向,他甚至看不到河流如何蜿蜒过远处的大地,看不到远方的人们如何耕耘和生活,他无从知道,山外的世界是否也是长满槐树的世界。
趴在树顶的郎延煦,听到风穿过身边的枝桠,推搡着他,嘲笑他的浅陋。郎延煦心中非常失望,从那一刻起,往日里总是一脸阳光的他开始郁郁寡欢。
郎延煦不再爬高,不再喜欢去村口的槐树下躺着,他把自己关在郎家大院的四面墙里。他心想,被四面的山峦关在山凹里,和被四面的围墙关在院子里有多大区别呢?
郎延煦闷闷不乐地地在院子里荡秋千,一下一下,他先是坐着荡,后来开始站着荡,他把自己甩得很高、很高。有几次,他在最高处试着张开双臂,想象着自己变成了一只鸟,就这样振翅飞去,飞过四面的山峦,去看山那一边的世界。
好几次,郎延煦差点就要从秋千上一个跟头栽下来了,可他依旧没能飞起来,这个时候,他就会安静下来,坐在秋千板上,悄悄拿出那枝彩色的鸟羽,对着它发呆。
郎延煦想象着,外面的世界也一定和这片鸟羽一样,是五彩缤纷的吧,不会像这槐花坳里的世界,除了槐花绽放时的白色,就是槐花凋谢后的灰色,然后又是雪落封山时的白色,一年四季,只有这两种颜色来回交替。
郎延煦的梦开始在这彩色与白色中交交叠叠,反反复复,一忽儿是五彩斑斓,一会儿满世界雪白。而郎延煦的心,已经无法安静下来,渐渐地,开始从雪白之中,一步一步,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斑斓世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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