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同知烦不胜烦,一天之内险些把家里所有的杯盘碗盏给摔完了。
在重刑之下,鸨母那里仍旧查不到什么,但是胭红的丫头银屏却说,在答应接待何大人之前,胭红秘密的见了一个人,见完了人之后,她就情绪有些不对了。
曾同知目光发沉,看着手里的文书半响,才问书吏:“她当真说那人是胭红的奶娘?”
书吏恭敬的点头,奉上另外一份文书:“大人,已经查明了,胭红姑娘本名殷羽,是是殷全的嫡女。”
曾同知脸上的血色便一下子退干净了,坐在椅子里半响,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殷全是谁他当然知道,殷全乃是陈县知县,也是书香世家出身,祖父曾官至侍郎,在陈县第二年因为牵涉进了县里的通倭案而被就地斩首,家人发卖。
这事儿还是邹总督下的命令。
何文勋又正好是邹总督的小舅子。
这事儿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否则哪里有那么巧,胭红就在接待何文勋的前夕得到了这个消息,并且一反常态的答应了接客?
她就是故意的!
所以才会在断了何文勋的命根子之后就干脆悬梁上吊。
她根本就没想活着,一开始就存了死志!
曾同知顿时觉得心沉到了谷底。
胭红她不可能会知道这件事里头还另有真相的,事实上,这件事当年也处置的很好,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眼下也都散开了,要么调任去别处当官了,要么便已经退隐,而且现在邹总督已经如日中天,还有谁会这么不开眼,巴巴的送上去把消息告诉胭红的奶娘,而后让奶娘传给了胭红呢?
这幕后之人也就是还知道何文勋会去找胭红。
什么都被算到了,他们的一切只怕都落在了对方的眼里。
可是谁能做到?!
又是谁敢这么做?
这么做又有何目的?对付邹总督?还是陷害他们曾家?让曾家从此失信于邹家?
他被这些思绪给弄的寝食难安,直到外头传来消息,说是小曾来了,才回过神让人进来,见小曾缩头缩头的,便问:“何大人的身体如何了?”
小曾顿时又瑟缩了一下,顶着还是未曾彻底消肿的脸苦笑道:“叔叔,您也知道,男人的那玩意儿没了,身体能好么?现在还躺在床上呢,药已经上了,大夫也请的是咱们杭州城最有名的,可是再神的大夫也不能在这事儿上有什么法子啊,命倒是保住了,可以后”
以后何文勋就彻底成了太监了。
他心里不安极了,见曾同知目光淡淡的朝自己看过来,忍不住低声道:“叔叔,我看何大人恨死我了,看我的目光像是要吃人,这事儿瞒不住,他身边那些护卫和属下我是废尽了口舌才留住了,可是这也是拖不住的,他们去报信之前,咱们得先想出法子来呀,否则的话,到时候邹家只怕”
只怕不会跟他们善罢甘休的。
这事儿根本就不用小曾提醒,曾子轩心里早就已经烦不胜烦,他冷冷的哼了一声,骂了一声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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