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的情绪就很复杂了。
有她对容宿长达十一年的心理阴影,也有她心底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松下去的原因。
没错。
能带她去长安,帮助她站稳脚跟并且不惧裕王反对的人,不是方昭然。
而是容宿。
秦骋昨夜便想到,只要发现自己不那么“病弱”,容宿就会在秦骋和她之间考虑,至少矛头不会全都指向不过半岁的小侄儿。
所以她才觉得,叫容宿探知她没什么“病”,并不妨碍大事。
但现在,这一设想更加大胆。
她可以完完全全与容宿“联手”,借这奸贼之力,必定能夺得储君之位,既完成了皇帝对裕王一脉的要求,也能保住侄儿。
待到大权在握,还不是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
只是她前世被容宿算计到死,今生怎么还敢往这瘟神身边凑?
这无异于是与虎谋皮。
不。
秦韶想了想,觉得用“送羊入虎口”这五个字更为合适。
“怎么,世子不会告诉我,您还不知道这件事吧。”容宿瞧她发呆,挑眉道。
秦韶并不想泄露太多的情绪,只背过身将宝剑递向身后小厮,边道:“何事?”
装傻。
容宿冷笑,他可不信以小世子的能耐,竟不知道他此行是来接裕王府嫡子入长安参与储君之选的。
秦韶背对着他,竭力平复自己嘭嘭乱跳的心脏。
既要与虎谋皮,就要先学会不要把对老虎的恐惧写在脸上。
不过裕王显然比她更快
“容宿小儿!强闯我儿病榻,当真是目中无人至极!”只见裕王黑着脸进门。
容宿却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一株红布包的大人参,一脸无辜道:“侄儿愚钝,想偷偷将人参放入药中,只是世子与我有隙,恐不肯用我的药,这才出此下策混入府中,还请裕王、世子原谅。”
奸滑!
裕王心中是有火撒不出。
当真如玉成先生所言,此子心思诡诈,实乃当世奸雄!
秦韶也咬牙。
容宿分明是见那庸碌无能的皮相装不下去了,便索性不装了,还能借机打探到自己的真实情况,岂不是一箭双雕?
蓦地,她脸色一变。
不对!
不止如此!
她和父王此刻都被容宿牵制住,正是周斌打探府中情况的绝佳良机。
容宿这分明是一箭三雕。
秦韶咬牙切齿,这该死的狗贼,十一年前就如此难对付,可笑她方才竟还妄想要与狼共舞!
这也怪不得秦韶打起了退堂鼓,她本就对容宿畏之如虎。
虽然恨容宿不死,但几次交锋多数都是躲在幕后筹谋,唯一一次直面,还是有裕王在身边撑腰。
显然,她有意无意地都在避开容宿。
如今为代替侄儿秦骋去长安争夺储君之位,叫秦韶与容宿为伍,光是心中的恐惧,她就过不去,自然是能逃则逃。
但望向裕王,她这一步愣是没有退回去。
无他。
若依着裕王的想法送侄儿入长安,秦骋的下场必定和前世一样,她重活一回,怎能眼看悲剧发生!
秦韶,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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