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杰克·伦敦(8)
他想一直跑到营地的计划忽略了一个漏洞,那就是他没有那样的耐久力。他踉跄了好多次,最后他没办法再坚持了、垮了、一下子栽倒了。他想爬起来,可是失败了。必须坐着休息一会儿,他想,而且爬起来之后也只能走着前进了。当他坐在那儿喘气时,他觉得很暖和很舒服,不再颤抖,而且身体和胸膛在慢慢升温。他又摸了摸鼻子和脸,仍然一点感觉也没有。奔跑无法让它们复苏,同样也不能让他的手和脚恢复知觉。这时,他头脑里闪过这样一个想法:他身体被冻僵的部分正在扩张!他不去想它,试着忘掉它,努力去想别的事情,可他还是困在了这个想法引发的恐怖中,他害怕这样的感觉。这想法在向他喊叫着、越发清晰地、一刻不停地反复召唤着,他似乎看见了自己那已经被完全冻僵了的尸体!太可怕了!他赶忙又开始在河道上疯跑起来,每次一慢下来快要变成走动时,这个冻僵的想法就又驱使他跑起来。
那狗一直和他一起跑着,紧跟着他。在他又一次跌倒后,那狗便蹲在他跟前,尾巴盘着前爪,急切而好奇地看着他。那畜生的温暖和安全令他生气,他恶狠狠地咒骂它,直骂到那狗息事宁人地垂下了耳朵。这一次他颤抖得更厉害了。在这场同严寒的斗争中他就要输掉了,寒冷正从四面八方侵入他的身体。这个想法令他又爬了起来,但他还没跑出一百英尺便又摇晃着一头栽了下去。这是他最后一次觉得恐惧。慢慢的,他缓过了气来,平静些了,开始考虑坦然地接受死亡。不过,他并不是在思考,而是给自己开了一个玩笑,头脑中闪过了这样一幅景象:一只被砍了头的鸡在没命地飞奔着,这跟此刻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是一个样。好了,他已经被严寒俘虏了,而他要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这一刚出现的顺从的想法使他开始感到了一丝困倦。沉睡着去死,他想,这也不坏,就好比服用了麻醉剂一样,冻死并不像人们想的那样糟,比这悲惨的死法还多着哩。
他想象着第二天他的同伴们来寻找他的尸体的情形。突然他发现他自己也在他们中间,沿着河道在搜寻他自己。不久,在河道的某处,他和同伴们发现了他自己躺在雪地里。他再也不属于他自己了,他已经离开了他自己,正站在人们中间看着自己被半掩在雪里。的确是冷啊,他想。在他回到了城里之后就能对人们讲什么才是真正的寒冷。他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从硫黄湾回来的人的模样,穿得暖暖和和舒舒服服,吸着一根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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