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獒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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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高原的气质与灵魂(2)
    第四章 高原的气质与灵魂(2)

    都说我的家乡是人类的最后一块净土。是的,我喜欢“净土”这个词,净土的意义就在于它让我们的内心生出了一片永不污染的绿地、一股清俊凉爽的风,你带着它可以抵御所有的不幸,预防所有的心灵疾病,就像我们通常期待的那样:莲花自馨,金刚不坏,所有的生命都将因为有了精神而常青不衰。

    我想我一生的使命就是回报,用我的心、我的血,回报我的故乡青藏高原。她给我的寒冷和冰凉我忘了,她给我的温暖和热情我永远记得,一点一滴都记得。所以我一直在写,二十多年来,我的几乎所有文字,都是关于高原故乡的描述。这样的描述让我愉快、幸福、轻松自如。

    我的祖辈是河南孟津的农民——他们是成吉思汗蒙古铁骑的后裔,我的父辈和我自己曾经是藏族地区游牧高地的一员,我现在又身居青岛,天天呼吸着来自太平洋的腥咸空气。这样一种地缘背景让我有幸经历了三种截然不同的文化对人的塑造。游牧文化的自由、浪漫与热情,农耕文化的道德、秩序与坚忍,海洋文化的凝聚力、果敢性与独闯意识,三种文化的三种优势让我如此痴迷,我相信中国人的现代形象和未来人格,就应该是这三种文化内部优势的杂交或者综合。它首先要克服的,当然还是这三种文化越来越凸现的劣根性,那就是:游牧文化的易于满足与散淡随意,农耕文化的僵化守旧与胆小怕事,海洋文化的抹杀个性与冷漠无情。

    我的作品的走向应该就是为了这样一种建树——依托青藏高原和我所生活的青岛以及我的祖国,建树中国人的现代形象和未来人格。一个作家的使命大概就是肩负着良知去建树,建树已经被历史挖空了的精神家园以及关于“人”的全部内涵,既忠于社会良知,也忠于人类理想。而当务之急就是把心灵交给信仰,信仰是超越所有宗教的一种精神现象,它首先关注的是道德认同和自我完善,是人生境界的无限提升,是人与环境之间最有价值的和谐。愿我和我的作家同道,用我们勤劳的双手擦干净信仰路途上的所有污迹。

    刚刚写完《藏獒2》,《当代》编辑部又希望我能修订我二十多年前写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环湖崩溃》,他们将重新发表。一部作品在二十年以后还具有生命力,具有新鲜感,这是令人欣慰的。它让我想起了1987年的年初,《环湖崩溃》首次在《当代》问世后,十一个藏族汉子来到我家的情形,他们从海北藏族自治州冈察县远道而来,就为了跟我说几句话:“我们知道你写了青海湖,写了我们藏族人,青海湖是我们藏族人的神湖,你说要保护,对着哩。你写了我们藏族人的事你就是藏族人的朋友,以后到我们冈察县哈尔盖草原来,哈尔盖草原就是你的家。扎西德勒,扎西德勒。”说着双手捧过来一条洁白的哈达。那一刻我感动得不能言语。“哈”是“嘴”的意思,也有“心里话”的延伸意,“达”是“马”的意思。送你一条洁白的哈达,就是送你一匹来自心灵的骏马。对一个作家来说,还有什么比骑着读者送给你的心灵的骏马更踏实呢?

    哈达是高贵而平凡的。它让我享受,也让我平静,更让我知道了珍惜信任,珍惜文字,也珍惜平凡的意义。

    2006年即将过去,又是一个栖息的驿站、一个准备出发的开端,路依然很长很长,我们看不到它的尽头,只需要走好眼前的每一步。

    藏土九歌(散文诗)

    去西藏的汉人

    我是一个寻找灵魂的汉人,我循着古道蹄音,来到神山之王的冈日波钦,遇到了一个一辈子凿刻嘛尼石的藏族人。

    我是一个寻找家园的汉人,我喊着阿里阿里,来到冰雪照耀的白石岭,遇到了一个一辈子转绕冰山的藏族人。

    我是一个寻找幸福的汉人,我走过千山万岭,来到古格废墟的孔雀庭,遇到了一个一辈子守护酥油灯的藏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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