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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麦克尤恩《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2/2)

    《蝴蝶》的主角是个没有下巴的丑男孩,因为长相可疑而饱受歧视,9岁的小女孩简友善地跟他搭讪,他很感动,想要她成为自己的朋友,哄她一起去看蝴蝶。咦,看蝴蝶为什么要脱裤子呢?“所有那些我独自消磨的时间,所有那些我一个人走过的路,所有那些我曾经有过的想法,全都喷泄在我的手上”。小女孩吓晕了,“我轻轻把她抱起,悄悄地慢慢地把她放入运河中……”。一个变态少年的犯罪行为,却被写得轻盈、质朴、动人。

    《与橱中人的对话》是另一种方向的变态。一个男孩的妈妈为了一直控制他,把他长期关在家里当婴儿养大,他17岁了还需要人喂饭、帮他穿衣服,但妈认识了一个男人,想再婚,觉得他丢脸,逼他马上。他无法融入现实世界,躲在橱柜里,想念温暖而硕大的子宫。最后他很感伤地说,“我希望重回一岁。但那不会发生。我知道,不会的。”

    《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里,最抢眼的不是一对畏畏缩缩的小情侣,也不是他们居住的那种阴暗潮湿恶臭的房子,而是女孩的躁郁症表弟和被他们杀死的怀了孕的老鼠。

    自认为尺度很大的我,第一次读这本书,都有点震惊、有点不适同时又有点过瘾,但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它有多牛x。随后我去读了张翎的《余震》(《唐山大地震》的小说原型),我不得不感叹,麦克尤恩确实是天才!《余震》的故事其实很巧妙,但在叙述和质感上,高下立现。《余震》设计感太强,描写很干燥,活像一坨仙人掌;而《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湿润、多汁。就像有人评论说,神奇的是,“自然而然的,故事就走向了它们”。

    有人说麦克尤恩是黑色魔法师,有人说他跟博尔赫斯一样是画梦天才。麦克尤恩的特异功能在于,写这么惊悚的故事,他避重就轻,又超然物外。变态们阴狠又脆弱、残暴又天真、凶险又无辜。全是第一人称,每一句话都具有镜头感,又极富想象力,很容易就让你入戏了,你被牵进这个故事,被那种干净、优雅、温和的氛围催眠,进而那些令人发指的变态行为,读起来都变得顺理成章水到渠成。蔡康永就说过,邪恶,并不是一件无聊的事。如果保持很高的兴趣去描绘邪恶,邪恶很可能会变得太有趣、太吸引人、太灿烂、甚至太有深度。

    麦克尤恩自己就成长于一个奇怪的家庭,父母抛弃了他的亲哥哥,全家一直在各国流亡,爸爸是酒鬼,动辄揍人,妈妈永远忧心忡忡,麦克尤恩说他的写作天分就来自于妈妈,因为她是伟大的担忧家,而这是需要天分的。他说那时“一直梦想着某一天我的父母没有任何痛苦地融化掉,不是说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我不是希望他们死,我只是希望打扫干净场地,你知道,那样我才可以单独面对这个世界。”他曾经过了一段“吃致幻蘑菇,服可卡因,在电击一样冷的水里”的《猜火车》式的生活,后来,随着小说一部部出版,拿了毛姆奖、布克奖等十几个大奖,从“恐怖伊恩”变成了全民作家,重点是,他第二次婚姻美满,阴阳协调、亲情饱和——他的创作就变得温馨和正常起来,宛如奥斯丁附体了。

    这本书的翻译者潘帕文笔其实超级好,但他说,麦克尤恩让他打消了写作的念头。麦克尤恩让人烦的就是这点,我越是重读,越是火大——为什么在有些人的手下,文字就这么贱,这么听话,这么任君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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